李夫人從香山回來,得了幾位娘娘不少賞賜,正吩咐媽媽婆子們歸置,門上來報徐修撰的隨侍小廝請見。
昨夜李重山回府發了一通火氣,李夫人也沒落得清閒。
掌四時衣裳的管媽媽開了箱櫳替李夫人找衣裳,聽到門上的話,急忙過來把衣裳往椅搭上一擱,勸道:“夫人莫生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李夫人對鏡嗔了管媽媽一眼,把娘娘賞的金鐲子往妝臺上一擲,“我如何不生氣,他是誰,他不過是個外人罷了,仰仗是博章的朋友,就可以插手我府上的事了?你這樣勸我,何不跟老爺說,讓徐修撰當這個家算了!”
掌首飾脂粉的,掌香爐茶灶和掌酒果食物的三個媽媽聽見裡間的動靜,急急忙忙從外間掀了紅花串珠簾子進來。
端茶的端茶,順氣的順氣。
掌首飾脂粉的媽媽勸道:“夫人這是何苦來哉,老爺把家裡事交與您管,便是指望著諸事由您拿主意。
不過這也是巧了,六甲家裡出事的時候夫人不在家,公子平日又不打理這些事,管媽媽忙裡忙外一時疏忽了情有可原,倒讓徐修撰撿了漏。
放在平日,他絕對沒有這個機會。夫人且消消氣,或許徐修撰的小廝是來向夫人賠禮的呢。”
李夫人並未馬上讓人進來,問管媽媽:“徐修撰那日給了六甲多少銀兩?”
管媽媽見她氣兒消了些,委身笑道:“聽六甲說是十兩,他母親走得很好,風風光光沒有受委屈。”
李夫人抿了茶,“一會兒吩咐賬房支出十兩銀子還給徐修撰,咱們家的人,咱們自己會操心。也別從六甲的工錢里扣了,當是李府厚待下人的。”
說完了這些,才讓人領了小廝進來。
“請夫人的安!”
小廝一進門,對著李夫人雙膝點地,手裡拎著的東西往李夫人跟前送,晃了晃背後一株開著花兒的木枝。
“小的金亭替我家公子給夫人負荊請罪來了!”
李夫人瞧了眼兩匹潞綢,丁香色和鴉青色都不錯,一匹可以給自己裁一件新衣,另一匹給老爺做一身兒……
“咳咳。”
管媽媽咳了兩聲,李夫人回過神來,目光掃向小廝的後背,嗤笑道:“別人請罪背的是枯枝兒,你怎麼揹著一枝花?”
小廝從潞綢後露出笑臉,“夫人是如花的美人,小的背那等爛趣味的木條來只會讓夫人的芝蘭之室徒添惡臭,美人配花,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
李夫人輕哼一聲,嘴角帶著笑,喝了口茶又問:“嘴倒巧,誰遣你來的?”
小廝兩眉彎彎捧著布匹,好在公子先前讓他了練了些功夫,這兩匹布拿起來倒不重。
“夫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管媽媽啐道:“我們夫人當然是要聽真話的!”
李夫人擺手,“今兒我也得換一換,你把假話說來我聽聽。”
“我家公子前些日子在夫人府上接濟了一個下人,夫人那時不在家中,擔心夫人不知情,特差遣小的來告訴夫人一聲……”
李夫人剮小廝一眼,“這算是哪門子的假話,無趣的很,真話又是什麼?”
小廝捧著布匹跪著往前行了兩步,“小的聽人家說李大人最是疼愛夫人,夫人生得花容月貌,月裡嫦娥塞外貂蟬都要嫉妒,不知是什麼樣傾國傾城的模樣。
我家公子又常說夫人是與人為善的菩薩心腸,小的一直想來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