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延良活著時她可以肆無忌憚想玩就玩,但時局不同了,西府缺了個能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無人撐腰的阮妙菱只需要默默無聞的活著,默默地嫁人生子,把和她利益相關的資源轉送阮家,便能安穩一世。
這是老太太的原話。
大夫人深吸一口氣,眼看著入秋的最後一隻蟬鬆開攀附廊簷的手噹啷掉進花叢。
“該為你爹和大哥準備冬衣了,煩心事自有人去管,你們回屋讀書。”
三口箱子停在練武堂院中央,問兒跑到門前沒有進去,因為此刻阮妙菱正在屋內冥思。
“小姐,徐大木頭送來二百隻風箏,奴婢瞧了都是頂好的手藝,放在幾號庫房合適?”
練武堂大門緊閉,裡面四壁懸掛明珠亮如白晝,豎立在兵器架上的刀劍鉤戟斧鉞表面擦過一抹慘白的光。
阮妙菱開門,裡面的光頓時湧出去晃得人眼睛一痛。
“天氣不錯,放吧。”
問兒也不詢問放什麼放在哪裡,蹦蹦跳跳去找來一堆比自己年紀小的丫鬟,一手插腰一手揮舞手帕:“箱子裡的風箏你們拿一些去給外院的小弟大哥老伯,一人一隻一個也不能少。”
兔月站在問兒腳邊的石頭下,雙手合握兩眼燦燦盯著問兒,“問兒姐姐,我能拿兩個嗎?”
問兒一向對自己的小跟班友好,蹲下來拍著她的肩,“能,別少了院裡姐姐們的份兒就行。”
兔月聞言小腦袋滴溜溜轉起來,心裡算一遍才道:“咱們西府一共一百二十人,多出八十隻風箏,我多拿一隻,還有……”
問兒止住兔月數指頭,“後門外常有孩子在那兒玩耍,叫他們一人帶幾個夥伴,多簡單。”
“對哦,問兒姐姐你真厲害!”
西府少了男女主人,丫鬟婆子平日裡除了打整內務就是陪三小姐玩樂,玩多了手藝也比平常人高出許多倍。
內院丫鬟婆子各自扎一堆,甬道上來來回回人影幢幢分不清彼此,空中飛的風箏高低快慢各有不同,來往交錯間沒有發生兩隻風箏相互碰撞的情況。
婆子牽著線面不紅氣不喘:“這線不如宮裡送來的好……”
“畫師畫的糙,上色不仔細……”
管庫房的婆子板著臉,手中的風箏線一收一放,“三小姐是把你們的眼養刁了,一大把年紀還以為自己跟問兒她們一樣呢。”
“三小姐說了,心不老人就永遠十八。”婆子雙頰一紅雙眉一抬,皺紋全無。
庫房婆子道:“說你胖還喘上了,用心玩,可不要辜負了徐大公子一番心意。”
“心意都是用心的,這個用錢……”其實用不用錢無所謂,買兩隻和兩百隻都一樣,關鍵是有心。
阮妙菱無心在這種無意義的玩具上費心,她目前想做的是造出這世上沒有的新奇的玩具。
問兒跳過門檻滑進來,“小姐,木頭人做成了當真能和它比武?”
地上橫七豎八攤著分裂開的木製肢體,頭是頭腳是腳像極真人,與市面上出現的傀儡人偶無二,只是體積大些。
阮妙菱盯著木頭人,半晌才道:“做個木頭人容易,難的是如何讓它像人一樣行動自如。”定下目標不難,難的是執行,旁人因拖延懶惰而未能行動,她卻難在沒有先例依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