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當然是還很遠。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
少年人一時的雄姿英發只是他內心的遐想,並不能拉近他與江湖之間的距離。
就眼前一招半式都不會,只憑說書先生來認識江湖的程度,少年人怕是連江湖兩字都讀不清楚。
心中暢快,少年人醉心於策馬縱橫的感覺,不知不覺中便已至城中衙門。
回想剛才城中主道,少年人縱馬招搖過市,尋常百姓投來驚恐與羨慕的目光,少年人也開始理解,為何高官子弟都喜歡騎馬。
前方楊延朗已經策馬懸停,孫龍虎也趕緊下馬來扶鐘鳴。
上馬時有些費力,下馬倒不用別人扶,少年人麻溜跳下馬,並摸摸落雪的長臉道聲:“辛苦。”
落雪打了個響鼻,算是回應。
楊延朗走過來問道:“騎馬的感覺如何?”
少年人面露興奮,朗聲道:“感覺很好!”
楊延朗欣慰笑道:“大男兒志在四方,不會騎馬,如何闖蕩四方,等辦完分田的事情,去我的馬廄挑匹好馬,送與你。”
正合了少年人的心意,他立即作揖道:“小侄先謝過叔父!”
“以後跟叔父不要提謝字。”擺手揮了下袍袖,楊延朗又道:“我們叔侄二人還是趕緊去衙門裡辦完事情,祭拜之事不宜過晚。”
言畢,楊延朗抬腿便往衙門裡面走,身旁的細鱗騎也依次列好,下馬守住衙門口,孫龍虎一干親衛則是手握唐刀刀柄,昂首挺胸跟在上將軍身後,好一副官家氣派。
少年人並沒有著急進衙門,而是審視這座府衙。
衙門並不似是少年人想象中那般巍峨堂皇,反倒是落魄的樣子。
府門很是高大,只是硃紅色的漆色脫落許多,略顯昏暗,連浮漚釘都有鬆動脫落的跡象,曲線型的牆頂瓦片向外延伸,成飛鳥展翅狀,用以裝飾的瓦片也缺失了不少,就連瓦片脊端的脊獸都缺了半邊頭。
顯而易見,這是座年久失修的落魄衙門,就跟邊陲小鎮的斷壁城牆一樣,經歷過多次戰火的燒灼。
這座建築群經歷過上百年的歷史,從起先的城主府到如今的衙門,它經歷數個主人的更替,能保留成如今的樣子,也很是艱辛了。
新唐始建,百廢待興,洛陽城內的皇城內院都沒銀錢翻修,更何況是這座邊陲小鎮的衙門。
有座還算能拿出手的地方,縣令老爺就求神拜佛了,翻修是猴年馬月的事情。
其實鐘鳴十分懷疑,即使縣令老爺手中的銀錢足夠翻修衙門,他也不會這麼做。
因為有傳聞說:致果校尉的到來就是新唐政策的先行軍,他這個前陳更替下來的兩朝縣令怕是要被摘了烏紗帽。如今不趁機多撈些銀錢,縣令老爺以後怕是沒機會。
念及如此,少年人譏諷一笑,縱使這座衙門再落魄,它裡面養的妖魔鬼怪也能吃人。
且不提年前禁止食屍的詔令下來時,縣令老爺命幾名捕快衙役隨便拿人充數,就是年前缺糧的時候,捕快們光明正大跑到尋常人家中搶糧,也讓鐘鳴對這衙門中的人無甚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