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為天看得直咽口水,懊惱地說:“早知道有肉,就不喝那麼多粥了。”
老乞丐雖餓,胃口卻一般,吃了半盤肉,有點吃不動了,猶豫片刻,將盤子遞給帶路人,“小哥若是還能吃下去……”
“能。”唐為天接過盤子,看一眼吳王,風捲殘雲地吃起來,一口肉、一口酒,好像早餐一點食物也沒吃過。
徐礎已經認出來,那真是自己家中的老僕,“你過來坐。”
老僕在衣服上擦擦手上的油,垂手道:“在吳王面前,哪有我坐的地方?能得吳王召見,又得賜酒肉,已是感恩不盡,不敢再有奢求。”
“今日非比尋常,劫後重逢,你過來坐吧,無妨。”徐礎還是想不起老僕的姓名,隱約覺得他好像就沒透露過。
老僕斜坐在凳子上,侷促不安。
“你怎會淪落至此?”徐礎問。
“自從公子……自從吳王走後,我就被攆出家門,大府又不肯收留,無處可去,只得上街討飯吃,怎麼也沒想到,還有再見到小主人的一天。”老僕說著又哭起來。
正好有人進廳回事,徐礎命唐為天帶老僕下去,洗漱乾淨,換身新衣,待會再見。
孟津方向還沒有訊息,南下的薛金搖則已經望見荊州軍,正如譚無謂所料,荊州軍選擇險地紮營,無意逃去,也無意進攻,顯然有所期待。
薛金搖也駐軍紮營,正在觀察地勢,初定明日一早發起進攻,徐礎回一聲“知道了”,沒向信使多做交待。
忙完上午的事務,徐礎去書房見老僕。
老僕恢復了六七分從前的模樣,只是臉上的凍瘡與傷痕一時半會消失不了。
老僕這回怎麼也不肯坐,站在門口,感慨道:“吳王還是這麼愛看書,瞧這滿屋子的書籍,比從前還多。”
“擺設而已,都沒看過。”徐礎突然覺得沒什麼話可說,“以後你還留在我身邊吧,至少不會凍著、餓著。”
“能服侍吳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流落街頭的時候,每次做夢,我都夢見後巷的小院,我還在給吳王掃院、送飯。”
徐礎從前在樓家地位不高,老僕在他面前說話比較衝,極少像現在這樣卑躬屈膝,徐礎有幾分不適應。
“嗯,以後你不用做累活兒,若是有空……就擦擦桌子吧。”徐礎怕老僕不自在,給他安排一個活兒。
“桌上若有一粒灰塵,吳王攆我……別給我飯吃。”
“你先下去吧,讓唐為天給你找個住處。”
“是是,能見到小主人,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我上輩子積了什麼德……”老僕點頭哈腰地後退。
“稍等。”徐礎叫住老僕,想了一會,問道:“你一直在街上生活?”
“剛開始暫住在幾個老朋友家裡,時間久了,人家擺臉色,我一氣之下就走了,以為能很快找份活兒,可是都嫌我老,唉,現在才知道無兒無女的悽慘……”老僕又要抹淚。
“從我進城以來,街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