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礎道:“不敢,然則三方聯手,其中兩方稱王,功愈大則名愈顯,降世王佔據東都,必將名震天下,遠方之人,聽信傳言,唯降世王是從,牧守大人率晉陽子弟立此大功,卻為他人作嫁衣,若非甘心為臣,又是何意?”
沈耽又上前一步,向徐礎眨下眼,表示這番話說得好,聲音卻更顯嚴厲,“晉陽子弟捨生忘死,奮勇一戰,絕不為他人作嫁衣!”
沈直起身,走到五子前面,第一次仔細打量徐礎,“據說有人天生反骨,你或許就是這樣的人吧,看別人不造反、不稱王,你心裡不痛快。”
“生在反朝,誰人不反?既為反事,何求忠名?”
“嘿,好一個‘何求忠名’。”沈直轉身走回原處,“送客。”
沈耽親自將徐礎送到帳外,小聲道:“多謝四弟,父親心動了。”
郭時風在帳篷裡等候,見到徐礎,問道:“怎樣?”
“郭兄帶來的建議極佳,由不得沈幷州不同意。”
郭時風搖頭,“建議雖好,得讓沈幷州相信才行,我看他心中頗多疑慮,事到臨頭,怕是會反悔,壞了梁王的大事。”
“所以我勸沈幷州稱王,看樣子他會接受,幾天之內,就會多一位晉王。”
郭時風一愣,大笑道:“礎弟聰明,我也想勸他稱王來著,沒找到合適的說辭,又怕引起沈幷州的懷疑,所以只得不提,礎弟此去不過一刻鐘,三言兩語勸成一王,我甘拜下風。”
徐礎笑笑,他的勸說其實只是一個由頭,沈直心動,未必行動,沈耽與劉有終肯定會藉機繼續勸說,這才是沈直稱王最重要的原因。
沈聰進來,冷冷地瞧了徐礎一眼,向郭時風道:“父親留兩位住一夜,選定使者之後,明天隨兩位一同回去。”
郭時風微微皺眉,“盛情難卻,本該接受,可我與梁王約好,今日必要回去報信,不敢耽擱……徐公子乃梁王親信之人,他留下可以嗎?”
沈聰也皺眉,勉強道:“好吧,你先走,我去向父親解釋。”
郭時風向徐礎拱手道:“有勞礎弟,沒有別的意思,我與梁王商議得久些,許多事情你不太瞭解,必須由我回去應答。”
“沒關係,我可以留下。”
郭時風告罪,匆匆離去,沈聰晚走一步,“你怎麼沒留在鄴城?”
“天成必亡,鄴城早晚也是險惡之地,不宜久留。”
“嘿,你見機倒快。不過也是五弟會拉攏人,他最擅長這個,那就留在這裡吧,沈家不會虧待你。”
徐礎換了一座帳篷,床鋪被褥齊全,住著更舒服些,離沈直的寢帳也更近一些,方便傳喚,看樣子沈直真的心動,很快就能稱王。
唐為天要來許多食物,足夠六七人的份量,稍加謙讓,他自己吃掉了絕大部分,徐礎只吃幾口。
“公子不多吃點嗎?”唐為天看著一桌殘羹剩炙,有點不好意思。
“我飽了。”徐礎笑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唐為天將剩下的一點湯水吃得乾乾淨淨,收拾碗筷送到外面去。
身邊一旦沒人,徐礎的心事就會轉到“自立”上去,看馬維、寧抱關稱王的經歷都很簡單,徐礎卻覺得困難重重,他總是想得太多,失去一些看上去很小的機會。
必須冒險,他想,必須冒險。
唐為天回來,“今天吃得不多,應該不會拉肚子了。外面人來人往的挺熱鬧,公子不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