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兵報雖然不盡可信,終歸是條訊息渠道,想看一眼兵報抄本,只能花錢收賣黃師爺。
各方使者提前離開鄴城時,黃師爺就已大賺一筆,胃口增加不少,從徐礎手裡接過一小包禮物,居然沒像往常那樣露出笑容,而是當面開啟檢視,確認裡面都是值錢的珠寶之後,才笑著點頭,遞過來幾分抄本。
這筆錢花得不值,抄本雖然是新的,卻沒有新內容,還是官兵大捷,殺敵若干。
黃師爺也知道抄本無用,於是奉送幾句勸告:“徐公子趕快給自己找條退路吧,幷州形勢一旦穩定,冀州也得向朝廷表露忠心,到時候……嘿嘿,徐公子身上可還揹著一條死罪呢。”
“多謝提醒。”徐礎走出沒多遠,又轉身回來,“我待會想出趟城。”
“還要去見鐵眉將軍?行,幾個人?”
“就我一個,從東門出城。”
“東門?那可不是前往軍營的路……算了,我不多嘴,徐公子要帶多少東西?”黃師爺以為徐礎要逃跑。
“一人一馬,別無餘物。”
“兩刻鐘之後,徐公子就能出城。”
徐礎真的只是一人一馬出城,在城門口,打聽到思過谷的位置,騎馬慢行前往,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非要這個時候見一位從不認識的名士。
他需要暫時遠離鄴城。
數里之後,徐礎調頭回望,眼中仍是一片迷茫。
城外蕭條,百姓都已進城避難,只有極少數人趁著兵亂未興,出來收拾東西,見人就躲。
十里路不算太遠,徐礎卻到下午才找到位置。
思過谷比較隱蔽,徐礎險些錯過,到了谷外,望著蕭蕭落木,他又不想進去了,所謂趁興而來,敗興而去,他既不認得這位名士,又沒有人引薦,貿然到訪,必遭拒絕。
正逡巡間,谷裡走出一隊十餘人,當先者居然是樓磯。
兄弟二人在此相遇,都很意外,樓磯將韁繩交給隨從,迎過來拱手笑道:“真巧,徐公子這是剛到嗎?”
“是。”徐礎下馬還禮。
樓磯走近,“你認得範先生?”
徐礎搖頭,“素未謀面,聽說範先生住在這裡,特來拜訪。”
“呵呵,徐公子怕是不知道見範先生一面有多難吧?老先生年事已高,疾病纏身,輕易不見客人,我在東都求來兩位範先生門下高足的書信,才得以入谷,只談了小半個時辰,見範先生實在是虛弱,不得不告辭。”
“啊,我也只是來看看,未必非得見到範先生本人。”
樓磯笑道:“你昨天若是跟我說一聲,咱們今天就可以一塊來了。要不我再進去給你引薦一下吧,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