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仞的確意外,“江王既然在這裡,為何不肯開門?”
“奚二將軍帶兵要去哪裡?”
“前去襄陽。”
“嘿,原來兄弟二人已經商量好了說辭。”
奚仞向來沒將水賊出身的楊欽哉放在眼裡,見他不肯開門,話中又有譏諷之意,不由得大怒,“楊欽哉,我這裡有家父軍令,你敢違命?”
楊欽哉也怒了,罵了一句髒話,“玉皇大帝的軍令我也不聽,你想借路,放馬過來!”
楊欽哉彎弓引弦,奮力射出一箭。
黑夜裡什麼都看不清,這一箭偏離甚遠,奚仞聽到箭響,卻被嚇了一大跳,撥轉馬頭逃出數十步,才轉身道:“楊摸魚,你好大膽子,等我奚家大軍踏平夷陵城,看你還敢囂張?奚援疑若掉一根汗毛……”
城上箭矢如雨般降落,奚仞只得退得更遠,無法可想,於是又帶兵返回營地,向父親告狀。
楊欽哉重重地鬆了口氣,就在城頭髮號施令,佈置守城、守江之事,然後返回住處,命人去將徐礎帶來。
士兵雖然將客人全部拿下,待遇卻不相同,奚援疑與十名士兵被關在一起,徐礎與昌言之則被送往此前住過的房間裡。
徐礎趁機小憩一會,昌言之守在門口,心中忐忑不安,喃喃道:“我頂多學會看人,這種事可學不來……”
徐礎雖然沒有睡足,被叫起之後,精神還是充足許多,向昌言之笑道:“我去去就回。”
昌言之點頭,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楊欽哉正在喝茶,一臉陰沉,見到徐礎也沒起身,盯著他看了一會,冷冷地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既得盛情款待,當感恩圖報。”
“嘿,徐公子用不著虛情假意,我故意離開夷陵城,就是為了避開見你,聽憑奚援疑將你送到宋楚腳那裡,日後說起,蜀王也怪不到我頭上——我不信徐公子對此一無所知。”
徐礎笑道:“知道,但是並不在意。”
“嗯?”
“江王起兵草莽,擁船數千、兵卒幾十萬,縱橫大江,行事怎能不多加小心?江王與我素不相識,失一書生而結交一方之雄,換成誰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既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不在意。”
楊欽哉大笑,“你不在意,但也用不著‘感恩圖報’吧?”
“江王想聽實話?”
“當然。”
“奚家貪而無能,視荊州為自家地盤,但是面臨強敵時,肯定守不住。單于視我為仇,四處緝捕,我不忍見荊州落入奚家之手,再丟給賀榮人。”
楊欽哉沉默片刻,“你覺得我能守住荊州?”
“我說過,江王起兵草莽,短短三年間,已成江上之主,與奚家繼承舊業,卻頻頻失地、失人相比,孰強孰弱,一目瞭然。”
沒人不愛聽奉承話,楊欽哉大笑,“不是三年,是兩年。徐公子原先是在降世軍中稱王,對吧?”
“擔個虛名而已。”
楊欽哉點點頭,“所以徐公子更欣賞我們這樣的人,據說徐公子乃大將軍之子,這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