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東王府就這麼一直忍下去?”
“湘東王府需要一個‘名正言順’。”
“嗯?”
嚴微起身,拱手道:“徐礎強奪思過谷、自稱先師嫡傳,凡我範門弟子,皆與他勢不兩立,報仇雪恥,名正言順。眾師兄弟當中,唯於師兄有猛將之風,一馬當先,已入敵人城門之中,可有再闖一步之意?”
於瞻眉毛一揚,隱約明白了嚴微的來意。
嚴微再不多說,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輕輕塞到書下,“摺子上的人名,皆為於師兄後盾。”
“嘿,都想做後盾,沒人當先鋒。”
嚴微笑道:“於師兄縱馬一躍,敵我盡皆膽寒,便是自己人,也不敢超越半步。告辭,它日再見,就是我與鄴城書生為於師兄正名之時。”
嚴微離去,外面的喧鬧聲仍一陣陣傳來,於瞻站立良久,撥開書籍,露出下面的匕首,很快又用書蓋上,多拿幾本,蓋得嚴嚴實實,喃喃道:“徐礎當時也只是一名書生……”
於瞻雖然性烈,卻也不是被人一說就動的人,心中七上八下,更加沒辦法讀書,於是走出木屋,繞開馬球場與人群,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庭院後面。
範閉生時所建的房屋都在,周圍又新建若干,全無規劃,橫七豎八地立在谷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比舊屋都要高一截。
於瞻越看越怒,悄悄來到書房,想要再看一眼先師的住處,至少裡面的舊席子沒有撤掉,還是從前的樣子。
出乎他的意料,谷裡還有人對馬球不感興趣,留在書房裡交談。
於瞻略一尋思,閃身站在窗邊,過濾遠處的喧囂,傾聽屋內的聲音。
“徐公子從前可不是猶疑不決之人。”一個陌生的聲音笑道。
“喬先生不必多言,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況且我也沒有‘猶疑不決’,說得很清楚:此事我不洩露,也不參與,徐某寄居於此,不做忘恩負義之人。”
“‘忘恩負義’的事情當然不能做,可若是無恩呢?多說無益,徐公子再等一等,看湘東王府對徐公子是恩多還是怨多。徐公子想必明白,形勢逼人,濟北王父子做不得主,芳德郡主的去留不在他們,而在徐公子。我相信徐公子是嘴嚴之人,等徐公子想通之後,一個口信就能將我傳來。”
那人告辭,屋外的於瞻急忙躲開,探頭窺視,見一名老書生走開,他不認識。
等老書生走遠,於瞻又回到窗邊繼續傾聽,屋內半晌無聲,他於是往裡面望了一眼,只見徐礎正端坐桌前,看一本不知什麼書,門窗未閉,嘈雜不絕,他卻絲毫不受影響,讀得極認真。
於瞻悄悄回到自己屋中,心一陣亂跳,仔細回想剛剛聽到的話,喃喃道:“嚴師弟所言不錯,湘東王府與徐礎確已生隙……”
於瞻撥開桌上書冊,露出匕首,心中既混亂又興奮。
外面的歡呼聲突然大響,持續不絕,想必是已經分出勝負,於瞻對此全不關心,只盯著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