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聊一會,嚴微道:“於師兄入谷守廬,名震冀州,這就算大功告成了吧?”
於瞻拍案道:“守廬只為盡孝,談何大功告成?驅逐徐礎,奪回思過谷,才能稍遂我願。”
“然則於師兄今後有何打算?”
於瞻沉默,半晌才道:“論膽氣,我自認還有幾分,論智謀,我就自愧不如了。徐礎偏偏是個厚臉皮,見我進谷守廬,他不攆人,卻也不走,僵在這裡,我……我暫時還沒想出辦法。”
“上次一塊喝酒時,於師兄有句話說得對:徐礎能賴在思過谷,靠的不是學識與智謀,而是上頭的庇護。”
於瞻無奈地嘆息,“不必多說,咱們心知肚明就好,外面人多,若被聽去,是個麻煩,我倒無妨,嚴師弟既在王府內謀職,應當小心。”
“我在王府,聽說一些傳聞,不知真假,對徐礎頗為不利。”
“怎麼說?”於瞻立刻來了興致。
“據說,濟北王有意將芳德郡主許給賀榮部的左神衛王。”
於瞻一愣,“芳德郡主不是早就與徐礎成親了嗎?”
“那是在東都的事情,兩人只拜堂,卻未同床,此後徐礎刺駕、造反,這樁婚事雖未解除,但已是名存實亡,王府仍當芳德郡主是未嫁之女。”
“嗯,我看到了,芳德郡主仍是未嫁的裝扮。既然名存實亡,郡主為何來此居住?就不在意外人的說法嗎?”於瞻憤慨道。
嚴微笑道:“世事往往如此,最該守禮的人家,偏偏將禮儀視為玩物,若沒有咱們這些讀書人,世間不知要亂成什麼樣子。”
於瞻感慨萬分,“仔細想來,徐礎真是讀書人的大敵,此人改姓、刺駕、謀反、與父兄為敵、坐視生父被殺、奪佔思過谷、以妖言惑眾……件件違背禮儀,樁樁大逆不道,真想不明白,他這樣的人,竟會受到庇護。唉,鄴城執政若是男子,絕不會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
“快了,徐礎受的庇護就要到頭了。”
“此話怎講?”
“濟北王欲將芳德郡主嫁與賀榮部,事若能成,徐礎名聲受汙,但此人皮堅肉厚,不在意名聲。於師兄或許不知,芳德郡主乃是私自逃進思過谷,徐礎狂妄,竟然就收下了,惹來諸多不滿。”
於瞻瞪眼,越發覺得皇室實在是無法無天,“既然如此,濟北王為何不嚴懲徐礎?”
“濟北王早有此心,只是礙於湘東王那邊,不好動手。”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鄴城執政還要護著徐礎?”於瞻儘量不提“歡顏郡主”四個字,一是怕惹麻煩,二是表示不屑。
“寇師兄在湘東王府擔任幕僚,頗受器重,我從他那裡得知,湘東王府其實對徐礎也已失去耐心,但是不好驟然改變態度,只好指望徐礎自受其咎。”
“湘東王府向來雷厲風行,何以在這件小事上猶豫不決?她只需做個暗示,自然有人懲罰徐礎。”
“徐礎曾放過湘東王,退位之後投奔而來,以辯術奪佔思過谷,與芳德郡主仍有夫妻之名,凡此種種,令湘東王府很是為難,所謂的啞巴吃蓮有苦說不出,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