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礎頻繁巡營,儘可能提前將大事小情都安排好,直到下午,才吃上當天的第一頓飯。
唐為天從外面進來,“公子……大都督……執政……那個王……唉,真是麻煩。”
“揀順嘴的叫吧。”徐礎笑道。
“大都督,我喜歡這個‘大’字。呃,那個張問璧想見你一面。”
張問璧本是寧抱關的幕僚,隨徐礎一同循行南路義軍,與其說是助手,不如說是監視者。
徐礎沒將他太放在心上,“讓他進來吧。”
張問璧身子虛弱,經過這些天的勞累,越發顯瘦,身子向一邊傾斜得更加嚴重,像是腰上受了重傷,一進來就前趨幾步,跪下磕頭,“小生張問璧,叩見大王。”
“‘大王’不敢當。”
“叩見執政。”張問璧又一次磕頭,與唐為天不同,他心裡知道該怎麼稱呼,口稱“大王”純粹是為試探。
“張先生既是故人,可不必拘禮,起身說話。”
張問璧慢慢站起,上前兩步,拱手道:“恭喜執政。”
“天成未滅,何喜之有?張先生有話直說便是。”
張問璧扭頭看一眼門口的唐為天,見徐礎無意屏人私語,只得又上前一步,小聲道:“對內如何稱呼不重要,執正既已對外稱王,就不擔心……外人的想法嗎?”
“天下大亂,遍地是王,外人能有什麼想法?”徐礎裝糊塗。
張問璧乾笑道:“執政忘了,外面可還有一位‘吳王’呢。”
“不可能,吳皇后裔倖存無幾,個個下落不明,哪裡還有吳王?”
“吳越王啊。”張問璧沒沉住氣。
“哦——吳越王能有什麼想法?他在信中勸我速稱王。”徐礎將信一直留在身邊,取出來遞過去。
信上就一行字,張問璧看過,雙手交還,笑道:“吳越王的確希望執政稱王,但我以為,吳越王言外另有深意,所以才會只寫六個字。”
“是嗎?言外之意最為難猜,我只好見面之後再問他。”
“見面再問怕是來不及,在下不才,願為執政跑一趟,當面問清吳越王的用意,回來告知,以免雙方發生誤解。”
徐礎皺眉,“你說的挺有道理,我光想著吳軍的事情,險些忘記外面的影響。嗯,我原是奉吳越王之命招撫南路義軍,幸而未辱使命,的確該通報一聲。這樣吧,你帶上盔甲五十副、銀錢十箱、布帛百匹,權當是吳軍獻上的禮物……這點不夠,統統加倍,我派人送你回去。”
張問璧大喜,拱手道:“見此厚禮,吳越王對執政必無疑心。”
“張先生一路陪同,備嘗辛苦,我另有同樣的厚禮送給張先生,只是盔甲不在其內,想必張先生也不喜歡這些東西。”
張問璧目瞪口呆,同樣的厚禮就是銀錢二十箱、布帛二百匹,祖上幾代也沒見過這麼多的財物,至於盔甲,他的確不感興趣。
“這個……禮太厚了些,在下……在下無功而受賞,心中……心中不安。”
徐礎笑道:“出使寧王,代為美言,便是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