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寧總算體會到急急如喪家之犬那句話的滋味,他身二十多名親信,自己終日打雁,沒想到今日被雁啄瞎了眼,他心中不停的詛咒:“韋世康,你這個王八蛋,敢陰老子,老子總有一天會還回來。”
高保寧不知道帶隊的是楊勇,自然把帳算在韋世康身上,只是高保寧知道自己只是說說氣話而已,這次部下基本全滅,以前靠著部下還可以在草原耀武揚威,若是他老巢被滅的訊息傳了出去,馬上就會變成草原上的公敵,現在還是先保命要緊,以後才能再談東山再起。
跑了一個多時辰,跨下的馬兒已經累得口吐白沫,高保寧才敢停下來,此時天色已亮,離營寨已經有六七十里遠了,高保寧回頭望去,彷彿依然可以看到自己營寨上空冒出的一片火光。
“大人,我們該何去何從?”一名親信上來問道。
何去何從,高保寧低頭想了想,如今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是向西投靠突厥,一是向東投靠高句麗,按理講突厥更強大,如果突厥肯收留他,捲土重來也不是沒有希望,可是突厥人剛剛把高紹義賣給了大周,他可不能再送上門去。
高保寧馬上作出決定:“向東,咱們投靠高句麗。”
“大人,高句麗只是撮爾小國,我們為何要投靠他,就這麼自由自在的在草原上過日子豈不是更好。”一名親兵反對道。
早在營寨建立之初,高保寧就作好了一旦營寨攻破就逃亡的準備,因此秘道內準備充足,存放了大量金銀財寶,而且在必經之路有一個馬營,如今這二十多名親兵馬上每人都帶著大包小包的金銀珠寶。聽到要投靠別人,眾親兵都默不作聲。
這些人跟隨高保寧從營州到達草原,可以說是極為忠心,只是如今在草原上流浪了五六年,日子可以說過的艱苦,如今有了這些金銀財寶,人人都可以逍遙過下半生,再聽說要去寄人籬下,多少都有點不樂意。
高保寧卻毫無所覺。自顧自的道:“高句麗雖然是撮爾小國,只是如今已帶甲三十萬,在草原上,除了突厥就是高句麗了,目前高句麗正在打周朝主意,憑著我以前營州刺史,齊丞相的身份,高句麗必不會太虧待。”
只是他話剛說完,卻愕然地看著數名親兵向他鞠了一躬。把馬牽轉,向著中原方向走去,高保寧一愣,勃然大怒:“你們幹什麼?”
“丞相,對不起,我們本是中原人,不想再在外過顛波流離的生活了,如今該落葉歸根,回到中原隨便找一個小鎮住下,也好過再投靠高句麗。”
“你們反了。來人,將他們拿下。”
“咣。”數名想離開之人連忙撥出長劍,高保寧身邊的人卻都一動不動,一個親兵勸道:“丞相,兄弟們為你賣命這麼多年,既然要離去。那就好聚好散,又何必反目成仇。”
高保寧掃視了其他親信一眼,見眾人都不動,心中一驚,知道不好強逼,否則恐怕要禍及自身,只得以情動人:“諸位都是我親信之人,高謀自問待諸位不薄,如今正是高某落難之際,你們如果離去。自問有何忠義之心?”
“忠義?呸。”一名已走了十數步的親兵回頭:“高大人,你口口聲聲說忠義是沒錯,當初我們就是因為忠於齊才跟著你到草原受苦,如今忠帝陛下已被突厥人出賣,大齊早就毫無希望,周雖然是鮮卑建立,信奉的卻是華夏正朔,如今掌權的大丞相正是漢人,你若是忠義。就不應該帶我們去投靠高句麗人,讓我們成為高句麗小兒的部屬。高句麗是什麼人,不過是蠻夷建立的一個國家,靠搶奪中原四郡才發展起來,如今又對營州虎視眈眈,即然你毫無忠義,憑什麼要我們對你忠義。”
這名親兵一說,其他親兵也動搖起來,更多的親兵牽著自己地馬往回走,是啊,何必跟著高保寧去什麼高句麗,若是為義,大齊已經毫無希望,與其去高句麗做異族走狗不如回家,若為財,現在每個人馬上的財富足夠一生無憂無慮。
高保寧心中暗恨,卻是發作不得,自己總不能撥劍將大部分親信殺了,只能默不作聲的看著大家離開。片刻之後,他身後只剩下了五名親兵。
高保寧擠出數滴眼淚:“諸位,患難見真情,他日高某有再發達之日,絕不會忘了各位今日之恩。”
“這些人太傻,我們跟著高大人屢次入侵邊境,早就被周人記錄在案,他們以為回到中原可以躲一輩子麼,一旦事洩,只有死路一條。”
高保寧大喜:“對,還是趙兄弟明白事理。”心中想道,剛才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條理由,勸大家都留下來。
那位趙兄弟一笑,若是往日高保寧與自己稱兄道弟,自己恐怕非得受寵若驚不可:“大人誇獎了,躲是不可能躲一輩子,只是要明著回大周也不難,只要立下大功,大周自然會赦然我們的罪行,那時安安樂樂做一個富家翁,既不用擔心朝庭突然捉拿,又不用到異國他鄉受苦,還望大人成全。”
高保寧一片茫然:“立什麼大功,什麼成全?”見眾人撥劍逼了上來,陡然明白:“背主小人,想拿我的頭顱立功,你們休想。”連忙也撥出自己的佩劍。
周軍趕著數十萬頭牛羊,在草原上遮天蓋日的緩慢行走,中間更是帶著許多大車,都是從高保寧營寨中繳獲的物品,高保寧都做過五六年的營州刺史,加上歷年在大周境內搶劫,他地財富比起草原上一般的部族來,十倍也不止,那些契丹人雖然只分了三成,依然是笑得合不籠嘴。
除了中間那數百名俘虜有點惶恐外,所有人都興高彩烈,這次剿滅高保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