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差點憋不住笑,而徐世英只冷哼一聲,並不再言語。
倒是翟謙,稍頃復又來問:“若是這般,要不要稍作提醒,讓程大郎緩著點?”
“老翟想做好人自去做。”牛達連忙搖頭。“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而且,若是按照徐大郎言語,三哥要麼是陽謀公法,要麼是個人就事論事,咱們提醒個什麼?他若真敗亡了,也是他自個惹出了事。”
幾人紛紛頷首。
“話不能這麼說。”翟謙不以為然道。“誰一開始就是像徐大郎這般聰明的?便是像徐大郎這般聰明,不也在私兵上迷了眼睛嗎?這些話,從首席那裡明顯不好說,那咱們告訴程大郎,提個醒,他稍收斂些,恐怕將來就不是一個下場了……便是徐大郎,事到如今,你也少賭些氣,多大的人了,還要人哄著不成?人家都說你以前說話漂亮,現在辦事牢靠,可既說話漂漂亮亮的,也辦事牢牢靠靠的,難道不好嗎?”
徐世英欲言又止,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被這個粗人給嘲諷了,而且其他人還紛紛頷首……好像人人都可以諷刺一般?偏偏你也不好計較……因為他一清二楚,自家自從來到河北後確實心態失衡,許久沒有調解過來,再不像之前那班般城府過人,其實也算是另類的自暴自棄。
就這樣,又說了一會,翟謙兀自先下去,冒著小雨準備走了,說是要回去請文書幫忙給程大郎寫封信。
其餘幾人面面相覷,卻無人願意隨翟謙一起去尋程知理。
然而,翟謙走下樓去,二樓的人看的清楚,對面牛馬營裡也忽然走出來一隊人來,雙方迎面撞上,居然是翟謙主動在雨水中拱手問好。
卻正是張行張首席和竇立德、曹夕夫婦一夥子人,似乎是剛視察完牛馬營回來。
修為在身,雙方領頭的幾個都不打傘,就在細雨中交談,然後翟謙往樓上一指,樓上幾人也都尷尬,便要一起下去。
孰料,張行只是遠遠一拱手,便頭也不回直接轉向城內去了,反倒是竇立德,反覆往這邊看了許多眼。
這使得幾人愈發尷尬——嘴上說光明正大,送牛達歸駐地,可他們自家誰不曉得這般私下聚會的敏感性?今日被撞到,竇立德那幫子人必然多想倒無妨,可萬一被張首席給記住了,平時不說,哪天發作了掛出來,算誰的?
且不提這些人一時尷尬,只說張行那邊匆匆折回將陵城,也是有緣故的,這些日子,他為這個破破爛爛的黜龍幫操碎了心。
穿過雨幕,進入倉城,倉城地面上的青磚早被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張首席直接進了最大的公房,而陳斌、崔肅臣、謝鳴鶴、馬圍、閻慶幾人正在此處等待。
加上跟來的竇立德、曹夕,基本上日常的庶務總管分管是來了個七七八八。
“怎麼講?”張行一進屋就來問。
“是這樣的,首席,有個方案,我們私下討論了一下,覺得可行。”等待著張行的陳斌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首席,然後目光掃過跟進來的竇立德夫婦,方才緩緩言道。“眼下幫內似乎有些騷動,如果能推行這個方略,或許能短時間內安定人心……而且,也是遲早要做的,少不了的。”
“什麼意思?”張行略顯詫異。“什麼叫幫內有些騷動?”
“就是因為外面局勢,幫內上下有些不安。”謝鳴鶴搶先來答。“四面都在打仗,不打仗的也在搞陰謀詭計,搞得最近上上下下都坐不住……軍士、農民、商人們擔心會打仗,軍官們和一些頭領們攛掇著要打仗,還有些人趁機私下聯絡,或是接親或是敘舊,好像在預備什麼一樣……就連首席你,不也整日板著臉憂心忡忡嗎?”
張行卡了一下,意外的沒有反駁:“那你們的方案是什麼?”
“我們覺得可以增加一些官職。”陳斌接過話來,認真以對。
張首席瞬間恍然:“增設職位,給一些人升官分權,讓他們安分下來?”
“是這個道理,但這個事情的關鍵在於增設職位合理不合理……”陳斌繼續來言。“首席,你不覺得渤海郡太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