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這個道理吧!”謝鳴鶴似笑非笑。“但還有魚皆羅呢,說不定會救一救……”
“魚皆羅不是跟吐萬長論不合嗎?兩家因為之前剿匪救援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竇立德趕緊問。
而就在這時,陳斌則直接朝張行來言:“首席,其實蕭輝此人委實不足為慮……他雖然沒有稱王,卻在進討九江前釋出了一個檄文,專門將首席抬出來,說什麼讓首席‘規大河兩岸’,他自‘掃大江南北’,並以‘淮河為界’;又說什麼讓首席‘進取東都’,他自取‘江都’,‘平滅’暴魏,還要‘先破都者為上王,後破者為下王’……滿滿都是小家子氣,生怕黜龍幫干涉江淮,眼裡全是昔日南朝地盤,便是我們過來,也是因為他專門把檄文送過來的緣故。”
幾人都笑,唯獨竇立德稍微尷尬了一下,因為陳斌明顯有些擺臉色。只能說,之前那件事情,不是說過去就過去的,尤其是陳斌,明顯是個心眼小的,雙方裂痕已經很分明瞭。
這讓他產生了劇烈的危機感。
“最後還是回到了稱王上面。”跟其他人一樣,張行好像沒看到竇立德的尷尬,也只是來笑。“那咱們怎麼辦呢?不理他?”
“還能如何?”陳斌搖頭不止。“這種話,搭理幾句都顯得是首席掉了身份,丟了臉……”
“但咱們攔不住下面人亂傳。”謝鳴鶴幽幽提醒。“而且這種事情本就容易傳開。還有,無論如何,蕭輝此番進取九江只是秋後的一個開始,馬上就會起漣漪的,要小心淮南、淮西,乃至於東境受波及……所以,我們才來專門與首席講。”
張行欲言又止,最終無話可說。
接下來,兩人送完訊息回城,張行則與諸位領兵頭領入營,雄伯南不在,依舊是張首席本人來做講述,卻是在正式整編培訓演練之前再度登臺講了一番“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我們的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註定是曲折的”之類的話。
下面的人信不信不知道,但反正所有人如今都已經習慣了這些說法。
便是徐世英,立在將臺之下,望著張行在那裡揮斥方遒,想著之前這位在小軍營裡對著一群茫然的少年說的那番話,心裡也有些怪異和恐懼……他本人對這些話,是一萬個不信的,而且他相信,這些軍官裡,不信的人也多得是,但也肯定是有人信的,而且不信的人也肯定跟他一樣,半點不信都不敢流露出來。
因為誰都架不住這位張首席說完這些話後還總能獲得勝利,好像不停驗證著這些話一樣。
想當初,歷山之戰前,下著雨,這個人踩著一個早已經溼透的柴火垛,輕易跳到了村莊邊緣一家農戶低矮的屋頂上,然後對著死氣沉沉的軍隊說了一番什麼“人固有一死”……然後,如果一個普通軍事或者基層軍官,當時親眼見到這一幕的,戰後又活了下來,哪敢問,他又怎麼會不信呢?
便是見多識廣的頭領們,無論文武,又有哪個不會畏懼這份煽動人心的本事呢?
當然,徐世英相信,真正考驗這位首席言語的浪潮馬上就要到來了。
天下之崩壞,已經到了一定地步,根本不是人力能把控局面的,他很想知道,真到了那個時候,這位首席自己到底還會不會堅持說這些話,並且繼續儘可能的一以貫之?
且不提徐世英的些許心思。
只說,不過是兩日而已,張首席不過剛剛跟第一批過來的軍官與修行者們挨個握了手的程度,便有一封只有他本人可以拆封的密件飛馬傳來,乃是杜破陣與李樞聯名的一個軍事計劃。
密件內容很簡單,杜破陣提出,他想要按照計劃討平淮西六郡內的各處官軍、盜匪,收攏整編義軍,但在這之前,他必須要進取一下汝水上游,以確保他的新行臺懸匏城的安危。
希望張行允許,並建議李樞協助。
李樞則進一步附件,提出了一個攻取梁郡南半段,以圖同時呼應杜破陣,並對梁郡曹汪、淮陽郡趙佗進行敲山震虎,逼迫二者徹底明牌的計劃。
對此,張行思索再三。
說實話,他的本意是,現在一動不如一靜,要考慮糧食啊……秋收秋稅的結果擺在那裡,平均下來就是正常年景的七成多點,這時候打什麼仗?
多攢點糧食養精蓄銳不香嗎?
但是,你首先得承認,你給了什麼軍政總指揮的身份,就要尊重人家的權威;其次,一個無法駁斥的地方在於,無論是杜破陣還是李樞,他們的這個計劃本身是沒有太大問題的,而且計劃都是控制在兩個行臺內部和之間,並沒有索要額外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