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縣那裡,眾人一開始對著那具已經發臭的變形屍體還有些疑惑,因為委實打的他媽媽都認不出來了,遑論是黜龍幫眾人?
但作桉兇器都拿來了,謝鳴鶴似乎對這事還挺尷尬,又如何好說不是,以此來質疑張首席與謝分管呢?只能眼睜睜看著腦漿都生蟲的首級被懸起來傳首示眾了。
當然了,很快啊,隨著徐州兵馬撤離臨沂的訊息傳來,以及趙光、司馬士達被伍驚風和白有思親自押送過來,眾人卻是不得不信了。
畢竟,張首席的大局謀劃之下,不差這個人頭的。
這個時候,除了伍氏兄弟、周行範幾人略有沮喪之外,倒是忍不住跺腳的居多,都覺得謝分管下手太狠,不如明正典刑罷了。
但這種跺腳也很快停下來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愕然與歡喜——一批絲綢、珊瑚、玉石,好幾根鯨魚肋骨被送了過來。
這種來自於敵方最明顯的表態,比什麼都穩當。
張行也開始下令交還沛縣,進軍臨沂,並穩步撤軍了。但同時,他臉色反而不佳了。
無他,張大首席一開始是沒有準備獅子大開口的,尤其是軍務艱難,他就想把事情速速了了。然而,謝鳴鶴卻在那裡多要了許多額外的糧食、軍械、財貨,這就屬於某種意外之喜了。但是,糧食和軍械,直接在山陽被杜破陣給笑納了,只將絲綢與鯨魚骨頭送來……你還不好說什麼!
這還不算,接下來數日,高檔的傢俱、凋塑、金器、禮器,還有鯨魚骨頭,不要錢的往這邊送,尤其是鯨魚骨頭,直接在蕭縣縣城裡堆的成了小山,卻是讓他愈發心痛,因為這些沒用卻佔地方的玩意時時刻刻自傲提醒著他,那批糧食和軍械,被杜破陣給撈了。
而且他還不能跟其他人一樣罵罵咧咧,反而要安撫其他人,讓他們講大局。
正所謂:“相互都是為了反魏,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
話說多了,他自己都信了。
“其實也不能說沒用。”徐世英認真提醒。“之前便說要賞賜全軍,結果根本沒來得及,正好用這些好物件做賞賜,尤其是這次出軍的賞賜,或者頭領一層的賞賜,可以讓頭領們以軍功換取這些物件。”
“確實。”張行當然認可。“確實,這些絲綢就是下邑的,沒想到物歸原主,內侍軍先回去了,就先分出一部分給內侍軍做回報,剩下的就按照這個來辦,只是……”不過,話至此處,張首席復又看向了隔著院牆都遙遙可見的一堆鯨魚骨頭,終於沒有忍耐的住。“可這些骨頭到底有什麼用?”
徐世英也茫然了起來。
“刻印的,外加做傢俱的。”白有思在旁,脫口而對。“鯨自古被稱為半龍種,龍難尋,鯨好找,便多用鯨骨凋刻成床、座,不過東都裡的御座和御床據說是真的龍骨。”
張行立即想到了一位淮上故人,同時瞬間醒悟過來:“所以,這是皇室專用?”
他穿越過來只有四五年,有些東西還真有點虛,可能當面看到過類似物件也會以為是玉石,至於徐世英和其他幾位看熱鬧的頭領更是當場一驚。
“不只是皇室,更像是王室,諸如國公、王妃,一般都有特定的鯨骨禮器。”白有思繼續解釋道。“而封王的時候,往往會撥出一根鯨骨過去,專項製作對應禮器印綬,所以送鯨魚骨頭是有特定含義的。”
張首席徹底恍然了:“司馬公這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呢!”
“他沒那麼聰明。”白三娘認真來答。“他恐怕是真覺得這玩意能對你胃口。”
“所以……那就留下吧!”張行想了一想,居然點頭,復又引得許多頭領來看,或者相顧傳遞眼色。
但下一刻,這些人便目瞪口呆起來。
“先做成印綬,隊將以上都用這玩意來。”張首席繼續來言。“然後大頭領們一人弄個凳子,頭領人手一個鯨骨馬紮,李龍頭、魏龍頭、杜龍頭每人再單獨送半根……要是還有剩的,給梁郡、淮陽、汲郡、武陽郡那幾位都送一些,給武安郡李定、太原白公、河間薛大將軍……還有王九郎,不是要去淮南嗎?也給他送半根……咱們見者有份,人人都沾點王氣。”
上下徹底失聲,但很快,便忍不住心浮氣躁起來,果然能分個馬紮嗎?
事實證明,果然能分個馬紮!
往後數日,雙方自然要繼續緩緩將部隊有序後撤,而閒的發慌卻不好提前離開戰場的張首席居然親自幫工匠切割打磨,果然是迅速做出了幾個鯨骨作料的馬紮,撤軍的頭領挨個領了,只掛在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