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劉黑榥剛剛明顯支援不住,棄馬騰躍了過去,其帶領斷後的一百餘騎也死傷過半,倒是算得上官軍佔了明顯上風。
“單通海!”來報之人焦急萬分。“單通海單大郎來了!不是曹晨!”
白立本回過頭來,也反應了過來,卻是目瞪口呆。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丁都尉能想到的,白立本也能想到,而此時,在他的視野中,他的步兵大隊在身後二十餘里的博望山大寨中,他的兩千精銳騎兵脫了甲冑,一半在河對岸,一半在河這邊。
再聯想到劉黑榥親自斷後的舉動,這位白氏子弟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如何不曉得,自己是中了人家典型的釣野伏計策!
劉黑榥及其部是魚餌,清漳水和東岸的三角地是漁網,單通海和必然緊隨他身後的河南黜龍軍大部是魚叉,而自己是那條魚!
甚至,白立本都能想象的到對方是從哪裡渡河,掩自己身後的了……澶淵嘛,黜龍幫一開始就佔據的河北飛地,在黜龍幫治下足足四年,中間三次易手!
但現在想這個未免有些晚了。
白立本深呼吸數次,他曉得,單通海的騎兵馬上就到,自己必須要決斷。
“渡河!”這位宗室大將再三看向了河對岸,給出了一個眼下絕對稱得上是妙案的戰術對策。“渡河!能過多少是多少!渡河衝破劉黑榥,往西面能走多少走多少!去武安集合!”
周圍騎士恍然,卻是再度加速了渡河的動作。
而白立本本人更是衣甲不變,將真氣盡數按照護體真氣的路數散出,然後騎著馬下了清漳水。
清漳水,清漳水,顧名思義,就是水清,而大魏將清漳水以及兩岸官道視為對河北的主要賦稅轉運道之後,更是完整的修繕了河道,使得河堤紮實,水道平穩。
此時白立本勒馬入河,周遭金光閃爍,陰雨天中,宛若河道中憑空映照了太陽一般,而其人披甲騎馬,全程不下鞍,卻居然臨深水而不沉,更是讓人望之稱奇。
劉黑榥也看到了這一幕,而且他立即反應過來,不管是單通海失期,還是如同所猜想的那般單通海已至,逼迫對方如此,此時此刻,都到了他這個河北無賴再度告訴天下人自己是何等忠義無雙的時候了!
想到這裡,劉黑榥也不再留手,他扭頭看向自己的族弟:“劉十惡,這次你帶著本隊,跟我來做鋪墊!”
說著,其人身遭弱水真氣盡出,裹住胯下大馬,然後宛若黑色浪花一般朝四周濺射不斷,又好似黑色火焰一般捲動。也是緩緩勒馬,主動臨大堤而待。
兩人再度交手一刻鐘後,單字大旗出現在了清漳水東岸,並如事先預想的迅速掃蕩了尚未渡河的官軍騎士,並激起了河對岸官軍騎士的不安與混亂。
不過,就在單通海準備讓本部仿效河對岸的人卸甲浮馬渡河時,讓兩岸官軍、黜龍軍全都詫異的一幕出現了,清漳水東岸,戰場偏北一點,忽然數千甲士列陣整齊,順著河堤下的官道,沿河往戰場撲來,為首者更是釋放出了明顯的長生真氣,遠遠可見,居然是一位凝丹高手。
來人正是白立本副將,臨汾都尉丁建仁,及白立本扔下的步兵大隊。
聽到動靜,騰躍起來見此情形的白立本反而心慌,他的計劃裡可沒有這些步兵大隊,現在來了,反而成為累贅。
至於首當其衝的單通海,其人看了看雨水,瞅了瞅地面,再看了看遠方軍陣,即刻下令:“十九郎將本隊留下,張參軍率親衛留下,其餘全軍從東側繞行,以騎兵分隊踐踏驚擾,王參軍舉我旗幟速速出發,只從大隊更外圍全力馳到官賊隊尾,然後往復如此便可!”
眾人各自遵令。
而待騎兵大隊啟動,單大郎再度下令:“留下這兩百人一起下馬,持長矛在我身後,我不出聲不許出聲!”
留下的兩百騎趕緊紛亂下馬。
甫一下馬,單大郎便棄了兜鍪,扔下帶有護心鏡的上好甲冑,就在河堤下換了一個尋常頭盔,掛了個鐵裲襠,然後便持自己的鋼槊在手,踏著六合靴向前。
當此時也,河對岸還在紛亂之中,劉黑榥、白立本皆有些不知所措,他們的計劃中都沒有來援的官軍步兵,都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