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得此間大局關鍵在眼前人身上,司馬正自然無話,便遣人去取酒菜。
另一邊,張行迎接了援軍頭領們入營,自然也要稍作招待。
而幾人在夯土將臺上落座,便有人迫不及待:“張首席,此時與東都軍如此大戰有何益?當日與禁軍作戰,首席都猶疑不定,只是做好大戰準備,今日又怎麼能連番開戰?”
話說,整個黜龍幫大營上下,普遍性還是以為能戰、敢戰的,便是張行跟李定等人覺得不該戰,在之前局勢處於一定劣勢的情況下,為了維護戰意,也都只是拿河北方向可能有危險吹吹風,停戰議和的事情更是隻在最高層進行討論。
故此,此人既出此言,在場許多頭領都微微皺眉……昨日司馬正確實厲害的緊,但如今十三金剛齊至,又如何怕了對方?
而張行循聲望去,看到是張世昭,也不由失笑:“張分管想多了,我們如何不曉得這一戰不該打?便是之前一意覺得要跟禁軍開戰的李龍頭,如今也一意主張議和了。”
“正是這個道理。”不待李定出來背鍋,張世昭便揚聲言道。“不光是這一戰,放到天下大局上來說,我們若要用心河北與北地,反而要跟東都一定時期內維持和睦才對,戰略上的事情,說白了就是盡一切努力只對上一家敵人為上。”
“張分管金玉良言,我們自然要準備議和,只是議和前還有一件事要處置,還要等下午才好辦。”張行連番頷首,復又去看神色比較難看的幾人。“馬圍、張金樹,你們也不要太失落,對方躲在關後排程兵馬,你們察覺不到也尋常,咱們記功記過就行,不要耿耿於懷。”
馬圍等人方才面色稍緩,卻還是有些低落。
張行復又看向了馮無佚:“老馮,你來的不巧,原本請你來是要借你在江都與禁軍之中的名望來與禁軍接觸,如今他們已經戰敗,如今更重要的是河北,卻又再借你在河北的根基,去拖住薛常雄了。”
馮無佚低頭想了一想,認真來問:“聽說幫內已經宣告了大魏覆亡,然後要將太后和皇帝送到幫內治下以平民身份安置?”
“是,你有想法?”
“有。”馮無佚懇切道。“如果可以的話,請首席開恩,讓太后與皇帝送到我那裡去供養……不是信不過首席,而是說一方面算我個人對兩位的恩情,另一方面是要借這兩位來震懾薛常雄……薛常雄到底是沒能真正割據,沒能脫離大魏窠臼,總是有效的。”
“可以。”張行略一思索,便給了答覆。“但不是供養,而是安置……他們既是平民,可以按照孤寡照顧,卻不能再養尊處優了。”
“好。”馮無佚立即起身。“如此,老夫現在就回河北,儘量替幫內牽扯薛常雄,讓他無法出手。”
“老馮。”張行見對方如此痛快,南北往來不計辛苦,也起身懇切給出承諾。“你告訴薛常雄,只要他這次沒有出手,日後又沒有發瘋,我們心裡是會有個計較的,總會讓他體面。”
馮無佚點點頭,居然直接拱手離去。
目送對方離開,眾人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半晌,還是李定出言:“不對,禁軍不是還有一部嗎?讓老馮試一試如何?”
“不必了。”張行先是擺手,復又抬手指向了譙城。“諸位,我剛說議和前還有一事要做,正是說要將譙城了斷……待下午援兵到了,借兵勢之威,先讓城內動搖,然後晚間突襲,天王與十三金剛都要準備妥當,務必處置了司馬兄弟,復藉此來威懾司馬正,以圖議和。”
弄死了人家爹和叔叔,好達成議和?
許多人尚在懵懂,另外許多人卻也醒悟,這些天不停寫信什麼的,卻也讓不少人記住了司馬正的尷尬政治立場。
當然,也有人本來就明白,只是計較別的事情罷了。
“下午還有援兵?”張世昭略顯詫異。“有多少?”
“四萬!”張行脫口而對。
這一次反過來了,除了極少數人外大多數人都知道。
張行沒有扯謊,確實是四萬大軍,有之前去支援淮右盟的四個營,還有淮右盟自己的三萬多人,只不過淮右盟部隊那個尿性,除了一萬太保軍和幾千長槍兵外,其餘各部將將與對面的淮陽郡卒相提並論罷了。
但也足夠了,尤其是眼下,尤其是淮右盟的部隊根本是黜龍幫常規動員力之外的存在。
實際上,根本沒有到下午,中午時分,便已經有淮右盟的先頭部隊迫不及待抵達了,而最先發覺這個的敵軍陣營部分,赫然是譙城上的最後一股禁軍殘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