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尚師生完全懵了。
不過,也就是他在空中橫著的那一瞬間之後,其人藉著頭頂寶盔的視野擴散和戰鬥本能,卻在即刻察覺到了兩件事:
那個原本看起來呆愣住的黑甲騎將居然毫不遲疑,堅定而及時的出手了,原本擺盪著的大鐵槍槍尖上電光彈躍,直直朝著自己插了過來;然後,藉著電光他認出了那個男人,正是數月前病的連床都爬不起來的病夫。
這讓尚師生感到了一絲明悟,卻也增加了一絲近乎於無奈的恐慌。
緊接著,是多年未曾感受到的疼痛,劇烈的疼痛……那柄大鐵槍在他尚未落地之前,便已經刺破他的護體真氣,扎入他的肩窩,然後居然又在其中一攪!
尚師生一聲大吼,聲震周遭,卻是棄了提爐銅槍,就在地上不顧一切,雙手抓住對方大鐵槍的槍頭根部,反過來使出真氣,與對方強行爭奪鐵槍。其人修為便是成丹行列中也是最頂尖一層,此時不顧一切來反撲,居然讓以為完全得手的秦寶措手不及,一時間斷江真氣反過來順著鐵槍過來,驅除了那層電光!
秦寶大驚,便乾脆棄了大鐵槍翻身下馬來尋提爐槍。
尚師生不敢怠慢,便分出手來嘗試去拿就在自己身前的提爐槍,結果因為一個肩窩被深深刺入,無法發力,只是摸到槍柄,卻抬不起來,便只好靠著此槍絕佳的傳導性以真氣去做驅除,同時試圖抬起另一邊的鐵槍以作支撐從馬身下站起……不過,就在其人試圖發力起身那一刻,這位東都軍大將忽然又覺得自己右腿內側劇痛難忍,疼的莫說去抬槍起身了,就連整個身體都痙攣起來,只在地上嘶吼。
原來,那斑點瘤子獸,早已經在地上甩開馬面甲,側身起立同時,察覺到臨時主人也要起身,便趁機張開大嘴狠狠一口咬到了臨時主人的大腿根處,也是那寶甲全身少有未遮蓋的部位。
瘤子獸也不是全然佔了便宜。
之前半空中奮力翻身,摔了尚師生,也摔了自己,此時去咬人家腿根,卻也被人家寶甲豎起的鱗片蹭的滿臉滿頭的血。
但這龍駒只好像是個瘋的一般,受了傷反而更加興奮,站起身來便仰頭唏律律大叫,復又抬起雙蹄,不顧一切去踩踏對方。
只能說,尚師生委實是宗師以下頂尖的高手,而且早年經歷也豐富,此時居然能拼了命的忍住兩處傷痛拄著鐵槍爬起來,只不捨得去殺身前寶馬,只轉身逃竄而已。
但秦寶早已經拿起了提爐槍,如何能饒他?
直接便是一槍灌著電光戳了過去,卻居然只是戳了對方腳跟,儼然是存了留下此人之心!
尚師生腳上捱了一下,而且尋常脛甲被穿,直接單膝跪倒,一時大恨嘶吼:“如何少了寶靴?!”
秦寶使出這一槍後也覺得驚人,復又翻身上了自己的斑點瘤子獸,然後冷笑持槍往對方身上連番刺去:“以你寶槍,刺你寶甲,看是寶槍無堅不摧還是你寶甲無銳不當!”
尚師生跪在地上,奮力舉起鐵槍往來阻攔,不忘嘶吼:“怎能這般不愛惜寶物?”
說話間,兩軍周遭早已經被異變驚動,東都軍自然紛紛來援護自家主將,卻不料蘇靖方早已經躍馬而出,飛馳騎射,箭矢之上金光湛湛,中者紛紛落馬,儼然不能小覷。
尚師生等不來救援,不敢再拖,忍著身上三處傷口,靠著修為死命後撤,卻是瞅準秦寶的一個動作缺口,不顧一切騰躍起來,然後卻在空中歪歪扭扭,儼然真氣四洩……那個樣子,讓秦寶莫名想起了多年前靖安臺上空跟著莽金剛一起突襲黑塔卻被曹林抓住的一位。
胡思亂想同時,他也不得不服氣對方修為之高,與身上寶甲之堅固。
而就在秦寶準備放棄對方去奪旗的時候,忽然間,周圍狂風四起,眾人目瞪口呆中,一個巨人提著一個巨大木棍凌空而起,朝著空中歪歪扭扭的尚師生狠狠砸去!
只是一棍,尚師生便被捶落在地,不分敵我,當場壓死數人。
眾人目瞪口呆,秦寶第一個打馬上前,欲尋到對方來做了結,也驚得兩軍無數人去搶。
後方土壘上,張行、李定、雄伯南遠遠看著這暴露了前方突襲戰況的一幕,各自釋然。
“七八成的七八成,居然成了。”李定愣了一下,似乎冷笑。
“秦二郎這功勳,早上竟也沒署名頭領,這次怕是做大頭領也無人說閒話了。”雄伯南在旁正色道,復又搶在某人推辭前重申。“這不是做什麼人情世故的時候,首席,咱們做事情,尤其是軍功上得公私分明、半點不能出差錯,你不能因為秦二郎是你至親,便刻意做謙虛,這不光是對秦二郎不公正,日後也是個反過來打壓他人軍功的口子,今日可以讓,明日就可以搶……而我也不是在恭維你這個首席,我是軍法官,平時做軍功計量的,心裡有譜。”
張行便要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