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沒有回應。
“可惜。”雄伯南例行想著擴招。“當日差一點就把他招降了,東都也拿下了。”
“且不說牽一髮而動全身,絕難如此,便真是萬般順利,黜龍幫此時怕反而正內戰呢。”李定此時反而幽幽以對。“李樞據東都,收攏關隴人,咱們的張首席據有河北,收攏東齊故地,雙方就在濟水上游的黜龍幫起家之地,打的昏天黑地,死傷累累。”
雄伯南愣了一下,又看了張行一眼,不由搖頭:“不至於,單大郎那些人不至於跟李樞走,到時候不過是李樞離了黜龍幫自立門戶,談何內戰?”
李定欲言又止。
“我想起來了。”這個時候,張行忽然開口,恍然大悟。“秦二跟我說過這事!”
“什麼事?”雄伯南不解。
“前面的事。”張行以手指向前方。“尚師生的事!這次這廝要馬失前蹄了!果然可行!”
彼處,前方各營已經有數支小規模騎兵出動,去協助陷入劣勢的伍常在,其中既有從側翼騎射遊擊騷擾的,又有的嘗試直接包抄後路的,當然也有直接隨伍常在衝殺尚師生本陣的,但東都軍的相應援軍也出現了,正在試圖反截殺。
雄伯南還想追問,卻被李定插嘴打斷:“不能把指望全放在秦二身上,排程必須跟上,讓伍大郎做好接應準備,並傳令營壘那裡做好接應。”
周圍文書參軍立即忙碌起來,雄伯南也閉口不語,以防打擾到軍令佈置。
而也就是軍令被下達的同時,秦寶在蘇靖方親自帶領的兩隊騎兵掩護下已經加入前線最激烈的一個戰團……戰團的中央是伍常在與尚師生,前者身材巨大,連馬都不騎,就在地上持一柄幾乎算是原木的大棍與對方作戰,而大棍揮起,帶起一陣陣黃風塵土,宛若鬼神;後者則披甲執銳,騎在一匹戴了馬面披風的高頭大馬上,巨大的木棍掃來,其人只是提槍從容應對,槍尖上的白色光芒忽長忽短,每每與木棍相交便能削下不少木片來。
實際上,若不是風塵木屑做了遮蔽,眾人便會察覺,伍常在已經渾身是血,乃是身上時不時便多出一個淺淺傷口的緣故。
不過,二人這般對決,且不說誰佔上風,只周圍風沙捲動木屑,伴隨著真氣飛出,在戰場上便已足夠致命,即便是尋常甲騎上前,也捱不了片刻便會被波及,這個情況看似給了秦寶突襲的機會。
然而,可能是頭盔真的起了作用,秦寶躍馬逼近戰團中央的時候,尚師生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黑甲騎士……很明顯,這是一個修為頗高的高手,或許是凝丹,很可能是黜龍賊的閒散頭領,廝混在一群尋常甲騎中,卻殺傷頗多,進展極速,眼瞅著直直朝自己而來,儼然是要來行戰場刺殺之舉,試圖透過壓制自己以逼迫自己退軍的。
而曉得對方來歷後,尚師生居然有了稍退之意……倒不是怕了誰,只是軍陣優勢在握,委實沒必要冒險……再說了,此時後方援兵已至,自家軍陣又厚實,若稍作退讓,引來追擊,說不定可以反過來撲下對方,甚至直接行回馬槍。
伍常在修為高、耐打耐磨,殺了黑甲小子,同樣可以起到震懾效果。
不過,當那一騎黑甲成功殺出軍陣,來到視野之中時,也就是尚師生收了神通準備回頭那一刻,其人只是一瞥,便改了主意。
無他,尚師生多年浸淫相馬之道,看的真切,只一眼便曉得,對方胯下那匹黃驃馬居然也是龍駒!而且與胯下的斑點瘤子獸一般強悍!
只不過,斑點瘤子獸善於衝鋒陷陣,而那黃驃馬應該善於長途行進……這要是都得了,豈不是人生圓滿了?
一念至此,尚師生不退反進,仗著馬力輕鬆擺脫伍常在,然後親自轉身躍馬來迎那騎——若是對方不中計跟來,豈不可惜?
雙方相距數丈,尚師生一夾雙腿,提馬躍起,同時斷江真氣瘋狂流轉,卻不只是尋常白光……白光中其人渾身上下四寶齊振,宛若油洗過一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若是張行在跟前,一定會覺得,這廝連解析度都變了!
但無所謂了,尚師生兵更強馬更壯修為也更高,裝備也遠超對方,更是早早窺見對方的小伎倆,此時反其道而行之發動突襲,復又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以至於自空中先攻為上,提爐槍尚未落下,勝負便似乎已經分曉。
實際上,下方那似乎修為不錯的黑甲騎士似乎也被這反向突襲給嚇傻了,居然隻立在馬上,手持大鐵槍望向自己,連招架的姿態都無。
見此形狀,尚師生反而無語,為了保護對方胯下的龍駒,其人空中變勢,不惜讓自己空門大開,由豎刺轉橫揮之架……當然,他也不怕,因為下方之人也是空門大開,甚至還是沒有反應。
但也就是此時,尚師生忽然在空中憑著本能覺得身體有一絲不和諧的晃動,似乎是對胯下龍駒有些指示用力過猛,便趕緊從雙腿施展真氣去在空中控制寶馬,結果真氣剛一使出,胯下龍駒便如發了瘋一般在空中瘋狂扭動起來,還未及再如何,便整個人在空中翻倒失衡,然後平著身子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