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還在那團透過綠色條狀依舊綻放光芒的“糰子”上面,以及出現在旁邊屋頂上的牛督公上面。
令狐行吐了口血沫,轉到被扶起來的司馬化達跟前,苦笑一聲,問了個有意思的問題:“丞相,你與牛督公相交日久,能否告訴我們,他觀想的到底是龍蛇還是繩子?”
“繩子!”司馬化達看了眼這個今日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言簡意賅。
令狐行也只是訕訕頷首。
隨著趙光被制,這場動亂其實已經消解,但還是需要時間來等待他的死亡,否則誰也放下心來。
更不要說,司馬丞相還要借這個場景進一步確立自己的政治地位,於是當場下達軍令:所有作亂者,就地格殺勿論,不受降。
然後,卻又在當場靜候,乃是要看一看那些城外的將領都分別什麼時候過來,然後面對這幅場景對自己又是何等姿態?
然而,片刻後,第一個趕到的援軍,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丞相!”身材粗矮卻披著一個大紅氅的王厚不顧街上尚在負隅頑抗的趙光舊部,徑直打馬穿越戰場而來,還不忘遠遠大聲呼喊。“丞相何在?”
說著,來到有些發懵的司馬化達跟前,卻又直接翻身下馬,徑直在雨水碎磚中跪拜:“丞相可受了傷?!俺聽到賊人要來殺你,趕緊來救駕!可實在是對不住,當面賊人殺散了就來,還是有些晚了,不曾出得幾分力!請丞相責罰!”
司馬化達張口欲言,但還是止住,然後也不讓對方起來,只正色來問:“倉城那裡是麥季才?”
“聽下面人說舉的旗子是個‘麥’,但俺不曉得是誰。”王厚有一說一。
“已經被處置了?”司馬化達點點頭,繼續來問。
“本來就抵擋不住俺們夾擊,等七將軍站出來以後,領頭的就自殺了,七將軍跟之前管事的元將軍一起在那邊受降,俺憂心丞相,直接來了。”王厚繼續來言。
“如此,事情還算妥當。”司馬化達終於滿意,復又招呼對方。“起來吧,王將軍,今日你有功無過!日後好好做事,我司馬化達不會虧待你的!”
王厚只是謝恩。
“元禮正,我問你一句話。”倉城那裡,司馬進達將血淋淋的首級擲到地上,卻依舊拎著劍回頭來對身側之人。
“右僕射請講。”元禮正一面詫異一面緊張起來,也握住了兵器。
“我大兄那裡有個先帝嬪妃,你知道原委嗎?”
“我知道。”聽到這裡,元禮正不由一鬆。“之前入徐州城,我護送宮中入城,丞相便看到了這位,覺得入眼,但沒有什麼多餘吩咐,昨日不是要移交後宮防衛嗎?丞相專門做了言語,讓我送過去的……右僕射什麼意思?覺得不妥當?”
司馬進達閉目良久,任由雨水洗臉,半晌方才來對:“不要隨著他的性子來,不然到了東都,二郎那裡要發怒的。”
“不是不行,但丞相若發怒,還要右僕射替我們遮擋。”元禮正似笑非笑。“你們自家的事情,我們夠不到的,隻眼下來說,到東都之前卻還是丞相做主。”
司馬進達只是擺手。
就這樣,從清晨開始折騰,到了中午之前,隨著趙光身上最後一股真氣逸散,這隻大鵬鳥死於當場。
而趙光一死,牛督公便徑直離去。
司馬化達以下,數不清的人立在殘破的街道上,看了半日,方才由這位丞相開口:“麥季才死了?”
“是。”司馬進達徹底恢復了冷靜,言辭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