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別動偏師太多,大營這裡豈不是就危險了?”饒是陳斌不準備與薛常雄做任何違逆之態,此時也不禁頭大。“我們已經分了幽州軍去陽信了,再加上樂陵的兵馬,此時再轉出一萬五千眾,再加上之前數日的傷亡,其實已經只剩大約小三萬河間大營精銳了,而且還要再分出一些兵馬鎮壓住最要害的安德城……不能再少了。”
“那倒未必。”薛常雄不以為然道。“賊軍二十五營,五萬之眾是準的,但你也看到了,他們的成建制部隊戰力其實不如我們,只是守的時候能勉強穩住罷了,此時連日作戰傷亡減員,再加上般縣縣城和平昌縣城的駐守,即便是萬一,能出戰的又有多少?而且我們還有土山、營寨和數不清的輔兵、民夫,還有先期許多地方州郡派來應付差事但也不算少的郡卒,真到了萬一的時候,我不怕他們往我們這裡,反倒怕別動偏師被察覺,匆匆之下吃了虧。”
“那……”陳斌瞬間又洩了氣。“再加三千兵還是六千兵?一位將軍還是兩位將軍?”
“讓老五也去吧。”薛常雄想了想,認真來言。“讓高湛坐鎮。”
“慕容正言將軍似乎更穩妥。”曹善成忍不住建議。
薛常雄眼皮一跳,便欲駁斥,反倒是陳斌連連搖頭:“慕容正言將軍所部連戰多次,減員比較多……”
話至此處,不待曹善成說話,陳斌復又趕緊來問薛常雄:“四將軍那裡損失也大,怎麼辦?”
“我出本部精銳給他補。”薛常雄毫不猶豫。“我的親衛侍從也給他!”
曹善成心中無語,但此時反而不敢再多言,生怕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計劃再出岔子。
“那就這麼定了?”陳斌最後來問。“假借去身後三城取大木,讓高湛將軍帶著曹府君和兩郡郡卒去做此事的監督與運輸,再讓四將軍、五將軍,還有去換防平原、安德……除了這幾位將軍以外,不需要告訴營中其餘任何人,便是三將軍他們幾處,也只是讓幾位將軍持軍令、信物去當面通知?”
“高湛和老四、老五也都不需要通知。”薛常雄下了決心。“寫好軍令,讓他們過了馬臉河再看!若是自家都不知道是計策,賊人如何曉得?而等賊人萬一得知,也必然已經來不及了……這才叫突襲!”
“正是此意。”陳斌也最後點頭。“一旦別動大軍過了豆子崗,我們便可全線夾攻,高手所成真氣軍陣也足以往來這區區二三十里相互支援,確保賊人無法施展起來,各個擊破。”
“何須如此?”薛大將軍笑道。“等他們一開始穿豆子崗,我們就全軍移營到土山,當面壓迫……讓他們更加驚惶,也更加能確保別動偏師的安全。”話至此處,薛常雄頓了一頓,忽然做了更正。“不對,若是計成,他們只以為是屈突將軍的部隊,又被我們壓上,必然全軍動搖,到時候要麼繼續龜縮不出,被動挨打,要麼就會被從棋盤寨裡排程出來,集中兵力或者分兵去取偏師,那時我們就可以試著正面來次總攻了,使其首尾不得兼顧,何必還求什麼偏師安全?”
“是這樣的。”曹善成長呼了一口氣。
“是這樣的。”陳斌也長呼了一口氣。
薛常雄不是個猶豫之輩,這個計策既然定下,便也立即執行起來,簡單的軍議立即重開,高湛被下令出兵監督三城轉運大木事宜,被要求務必嚴格執行軍法,曹善成帶領清河和平原郡卒去轉運大木。
隨即,陳斌適時提議,此事後,三城百姓必然怨恨三城駐軍,再加上部隊連日作戰,頗有損傷,正該替換輪休,將身後幾城守軍輪換過來,所以,可以趁機用薛萬弼、薛萬成、王長和三位將軍代替平原三城的駐軍,以王伏貝代替樂陵的守軍。
事情安排的合情合理,甚至薛萬弼還為此稍有不滿,鬧騰了一場,最後還是其父親口許諾,分出本部補滿其部,才答應往安德城去替換自家三哥薛萬年。
至於錢唐,或許是知道人家是親父子,真鬧真有奶,自家根本沒有任何反抗餘地,所以意外的沒有抗議,只是冷眼旁觀,坐視自己郡兵被奪走。
一日之內,大營走了兩三萬人,卻絲毫不顯得空落,因為除了河間加幽州的近六萬戰兵外,還有十數萬的郡卒、輔兵、民夫。
而且,這種事情也持續不了多久,因為他們需要去的幾座城,也就是樂陵、平原(縣),以及陽信那邊稍遠了點,平原郡郡內的其他二城,將陵和安德,委實離得太近,素來都可以視為跟大營一體的。
此番過去調換,在不需要挪動大規模輜重的情況下,估計這兩城都能當晚趕到,明日中午便能替換妥當,而樂陵和平原辛苦一些,也最多明日晚間可以完成,至於陽信,雖然也遠,但考慮到幽州軍多騎兵,而且出發的早,估計也是今晚便能趕到。
只是大木的運輸,大家不免會有些滴咕,都覺得可能會因為換防的混亂耽誤一些時間了。
實際上,一直到天黑,各處都似乎風平浪靜,無言無戰。
甚至,這日晚間,河間大營監軍司馬陳斌還收到了一封快馬送達,讓他措手不及,同時又有些氣急敗壞的回信。
信是渤海那位周太守寫的,這廝大概是被上封急信中的威脅給嚇到了,所以公開在信中承認,之前的確是他畏戰不敢來,那些藉口大部分都是他捕風捉影臨時湊得,他也不知道真假有無,譬如海匪,似乎只是之前有賊人去了無棣東面的鹽山……他懇求陳司馬為他向薛大將軍求情,同時表示,他這日中午便已經從無棣動身,預計明日中午便能抵達前線。
陳斌立即將信拿給了薛常雄,薛大將軍也被氣了個半死,但也無可奈何……這分明就是個臨時頂數的太守,還能指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