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誤什麼事?“錢唐打馬轉身,瞥了眼身後的呂常衡。“不就是白跑一趟嗎?現在大家一起撤了便是。”
曹善成點點頭,復又認真提醒∶“咱們往北走,去饒安縣,先給張公做個後援,等賊人退了,我再與你一起去安德城……省得城內那幾千河間兵喪了膽,壞了事。”
錢唐只是胡亂點頭。
曹善成也看向那渤海郡中的信使:“閣下是回去彙報,還是與我們帶路?”
信使想了一想,拱手以對∶“全聽曹府君吩咐,往饒安縣令那裡做個對接也是無妨的。”
曹善成立即曉得,這是覺得對岸已經接戰,不想回去了,但他也樂的做順水人情,便直接吩咐:“如此,你前頭帶路吧!”
就這樣,信使自然樂意,而兩郡郡卒疲憊不堪,罵罵咧咧,也都掉頭往北去了。
走了片刻,錢唐明顯沮喪,倒是曹善成別看年齡只比錢唐大了十來歲,卻意外的堅定,一路上反而問東問西,努力打探渤海郡中的訊息,並且思索不斷。
當然,曉得張世遇此番辛苦謀劃,卻被黜龍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給弄到這個地步,也是不禁感慨的。
“如此說來,咱們這一回,居然是個淨賠的買賣了?”曹善成心懷無力,也居然搖頭。
不搖頭又如何呢?
這次河北官府吃了這般虧,河間大營平白斷了一指,三郡折騰了許多,結果只是白辛苦心力,上上下下,不管是誰,不嘆氣不搖頭不沮喪就怪了。
“倒也不能這麼說…“那信使勉強來笑。“高士通部還是被我家府君重創了的,被困的這三五日裡逃散了許多,昨日也打了一仗。”
“這倒也是。“曹善成本欲說些什麼,但想了想,也隨之勉力來笑。
“而且,還有一部賊軍降了的,還是清河來的賊軍。”那信使繼續來言。
“叫什麼名字?”曹善成胯下戰馬不停,隨口來問。
“叫竇立德。“信使也立即做答。
而隨著這個名字出口,曹善成陡然勒馬,然後轉向東面的馬臉河…彼處,清晨薄霧早已經散開,但是相隔著十數里,如何曉得對岸是何情形?
非要說有什麼變化,反而是比之前安靜了些許的樣子。
”此人有何說法?”錢唐瞅見不妥,主動來問。
“沒有……“曹善成嘆了口氣。“非要說的話,無外乎是竇立德這個人是個天生的賊坯,早年天下太平就搞小豪強那一套,明明是個郡吏,卻到處拉攏亡命之徒,收攏鄉野人心,後來天下一亂,便又支派著他人造反,結果被官府發現,殺了他全族,再後來在高雞泊,仗著自己曉得地形,屢屢逃了過去,據說吃河蚌睡水草不願意降,今日居然降了?!“
錢唐一瞬間便警省過來,但警醒的同時反而氣餒,他是真累,跟身旁的曹善成一樣,身體疲憊到極致,同時心累。
半晌,還是錢唐努力打起精神,朝那個使者看去∶“勞煩閣下回去一趟……見到張公,只請他務必小心一下那竇立德。”
那郡吏無奈,只能應下,然後半道打馬向東,卻又有些依依不捨之態,只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是三位郡君之間的言語?
人一走,曹、錢二人立馬在原地,相顧無言。
“照理說,哪怕是三分的可能也該渡河去救的,何況張公委實長者風度,對我們誠懇可親。”結果還是錢唐先開口。“但……到底要不要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