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微微愕然,但旋即黯然:“陛下忍棄北方,又能如何呢?”
“陛下是忍棄天下。”白有思微微笑道。“但今日不是來與說這個的,而是說陛下忍棄天下,局勢註定要大變,我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去晉地看看,去河北看看,去關隴看看,去東夷北荒看看……有些話,和有些事情,要先與你做個交代。”
秦寶愈發黯然:“連常檢也要走了嗎?”
“未必是此時,說不定要許久。”白有思認真來說。“但陛下都這麼幹了,我也該早作準備,省得跟三郎那般,忽然就得走了,以至於什麼事都要我來替他處置……你去搬兩把椅子來,不要讓你母親與我在院中空坐著。”
秦寶點點頭,匆匆依言而行。
兩把椅子在院中擺下,秦母被茫茫然扶了上去,她一開始聽到是私事還挺高興,但後來耳聽著都是國家大事,卻也不好開口的。
而秦母不開口,白有思卻開口了:“秦二郎,你是我從登州帶來的……按照官場上的規矩,你如今雖然已經是靖安臺的副巡檢,卻一輩子都算是我的人,而我便是你一輩子的舉主,是也不是?”
秦寶不知道對方為何如此來問,而且頗有些興師問罪之態,但卻無法否認,反而只能拱手:“常檢知遇之恩,秦寶沒齒難忘!”
“也不用沒齒難忘。”白有思繼續笑道。“其實我雖提拔了你,實際上這些年一直帶著你的還是我家三郎,無論是去殺人放火,還是執法做公,真正教導你的、帶領你的,還是他多一些……是也不是?”
秦寶沉默了片刻,繼續拱手:“三哥的恩義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真要到了須我效力的時候,無論是常檢還是三哥,我秦寶絕不惜性命!”
“不用你奉獻性命。”白有思忽然過去,就在院中三人的愕然中坐到了那張椅子上,與秦母並列。“只是我與你三哥早已經定下終身之情義,而我們兩人現有一件小事要你幫忙!”
秦寶愕然之餘,趕緊轉身拱手:“請常檢直言,但有所求,不敢不應!”
“還是三郎惹的禍事。”白有思嘆氣道。“他先去做了反賊,我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走掉,所以有件事情,必須要此時託付給你……月娘!”
“哎?”月娘詫異抬頭,應了一聲。
“月娘父親死前,將月娘託付給你三哥,他素來是當做幼妹來撫養的,然後他走之前與我說,有心將月娘許配給你,你二人都未曾反對……是也不是?”白有思凜然來問。
秦寶和月娘一時愕然,座中秦母更加愕然,甚至有些慌亂之態。
“是也不是?”白有思冷冷追問。“不過一字而已,我沒時間與你們在這裡做小兒女姿態。”
“是!”出乎意料,目光掃過秦母后,月娘忽然大聲來應。
秦寶隨之慌亂,趕緊逃避著母親目光追應了一聲:“是”
“那好。”白有思冷冷瞥了秦寶一眼,就在座中昂然下令。“你自幼失祜,只有寡母在此,而月娘也沒了親眷,只有我與三郎為倚憑,偏偏三郎又犯了事情逃走,但所幸還有我一人在此……剛剛也說了,如今陛下忍棄天下,海內動亂,朝不保夕,江湖兒女也難情長;除此之外,我與你三哥也算是對你恩義斐然,算得上是你們長輩……現在你們若是有心,便此時來拜一拜我與你母親,算是在雙方長輩面前定下此事,也好讓我和你三哥走得安心!更算是你三哥與我將月娘交給了你,作了正式託付!”
說到此處,白有思聲音更大,甚至直接用上了真氣:“不要耽擱,就來拜吧!”
月娘情知秦母素來只當她是丫鬟之流,今日雖然有些後患,卻是唯一機會,便毫不猶豫,趁著秦母愕然之時,直接下拜叩首,而秦二郎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更兼見到月娘已經下拜,絕不好負了對方,卻也顧不得自己母親的平日荒唐言語,當場下拜叩首。
“好了!”白有思見狀如釋重負,直接起身。“如此,再見到三郎,也好與他有個交代……將來江湖路遠,你們一對小兒女還當好自為之!”
說著,白女俠只朝一旁尚有些茫然的秦母微微一拱手,便今日不知道第幾次一躍而起,消失在東都的半空中了。
ps:感謝新盟主楚柳拂風老爺……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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