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不顧對方的誠心奉承,輕易望著頭頂雙月說出了一番驚天動地的話來。
“三種一流,在於智計、修行、仁念……
“而三樣第一,一曰觀世事如燭火,輕易直達根本,且有大局在胸,通天徹地,別人把他當棋子,他卻總能跳出棋盤來開闢新路。
“二曰能屈能伸,屈身於市井、官署,一書一刀,足可淡泊生平,一朝伸張,卻又如真龍起勢,敢為天下先。
“三曰識人之能、結眾之才……這個就不多說了,真的是我生平所見第一。”
言至此處,這位李水君卻又尷尬回頭一笑:“當然,小毛病也挺多,甚至數不勝數,囿於出身,憤世嫉俗,厭惡豪門世家就是其一……但無論如何,我又如何敢與之相爭呢?我不過是個軍略稍強一些的普通人罷了。”
房彥釋還要再言,卻見對方直接擺手:“不必多說了,就算是你不服張三郎,我也要回東都的……因為若說這天下形勢真有可能讓張三郎也無能為力,那無外乎是關隴之間再起英雄罷了……不過張三郎在那邊,也是有說法的。”
房彥釋又等了片刻,終於嘆一聲氣,轉身去了。
片刻之後,豆子崗下,忽然一陣動靜,然後便聞得呱聲陣陣,一大群烏鴉騰空而起……雖然有少部分遺散到其他幾面,但相當一部分還是因為人為的驅趕,朝著北面空地而去。
豆子崗前,整隊完畢的部隊前方,換上一套明光鎧,披掛完整的張行怔了徵,牽著黃驃馬扭頭來與其他人笑:“我還以為李四郎這廝往日只是說笑……卻不料這一招真的有用。”
眾人不解,張行也只好解釋:“李四郎以前跟我說過,鳥腳上綁著核桃殼子,核桃殼子裡塞著陰燃的炭核,以此火攻……烏鴉夜襲,麻雀攻城。”
眾人還是不解。
小周更是認真來問:“烏鴉便是帶著火種,為什麼要停下?”
“因為腳燙。”張行愈發失笑。“烏鴉叢集、麻雀常見,都是最不怕人的,一旦腳燙,烏鴉落樹居多,麻雀鑽房簷居多……不過這一次沒那麼多花花,十來里路,算準大約時間多些,讓它們腳燙,甚至點燃羽毛,然後一片平原,唯獨高粱地與營地木製物件可以立足,自然就落下去了。”
眾人這才醒悟,卻還是有些匪夷所思之態。
“走吧!”張行正色起來,然後牽著馬向前一步。“‘前鋒’迅速,咱們不要跟它們脫節……就算是這個計策失策了,也有我們放火呢。”
“張三爺。”
就在這時,程大郎忽然牽著一匹馬上前詢問。“你千金之軀,一定要親自上陣嗎?”
“這事躲不掉的。”張行認真以對。“我一個北地寒門子弟,素無威望,又不懂軍事,所幸還有點修為,若還不上陣去做拼殺,如何讓真豪傑服氣?”
程大郎點了點頭,然後將手中韁繩塞了過來:“張三爺,我既許諾加入黜龍幫,便是在你這位右龍頭之下的大頭領,上下尊卑不可亂,這匹龍駒,請你來乘坐。”
張行接過韁繩,復又擲給對方:“已受好意,再轉贈給你,我知道你修為在我之上,臨陣作戰,還要看你程大郎的威風。”
程知理何等精細,自然知道最關鍵的一步已經有了,倒也不做謙讓,重新牽馬過來,等對方上了黃驃馬,便也翻身上了這匹龍駒。
隨即,剛剛整備妥當的騎步約四千眾,緩緩自豆子崗出發,直接往前方十餘里外尚有四萬餘眾的清河賊軍營地而去。
儼然是要以一破十了。
一刻鐘後,一隻縮著腳的烏鴉直接撲稜著落到了一個巨大的木製方榻之上,將張金秤張大首領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ps: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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