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郡,淮陰。
如今已進入秦始皇二十九年的十月,初冬時節,霜雪還未落下,但已有寒氣升騰,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大多穿上了冬衣,以免受涼。
市肆中,一個少年穿著單薄的布衣,腰間還挎著把破劍,走到一處攤位前,向裡面滿身油漬的屠戶道:“我要賒一些豕肉。”
張屠戶轉頭,見到來人的模樣,頓時眉頭高高聳立,叫道:“又是你韓信,你已經在我這邊賒下百錢。欠下的錢債還未償還,怎的又來賒肉。不給不給,你先把錢還我才是。”
韓信嘆了一聲。
他父親去年就得病死了,家中只剩自己一人,除了好兵法外,韓信並無什麼賺錢的本事,哪能拿得出這些錢財來。
韓信對著張屠戶一躬身,說道:“日後吾必有重報。”
“哼,什麼重報,我只求你別再四處找人討東西吃就是了,就你這模樣,我也不求你能還我賒欠,莫要再來就是了。”
張屠夫嫌棄的揮揮手,像是趕蒼蠅似得,要讓韓信滾蛋。
這種模樣韓信見多了,也不生氣。
他轉身想要離去,重新找地方尋食。
“韓信,你這豎子給我站住!”
一聲呼喊從後方傳來。
韓信轉身,見到喊叫之人是張屠戶的兒子,被當地人戲稱張小屠,年齡和韓信差不多大小,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盯著他。
“韓信,我聽說你之前常去別人家中寄食。南昌亭長忠厚,你便每日專去亭長家外等候,見到炊煙升起,便到其門口坐下,亭長無奈,贈你一餐飲食。結果你這廝不僅不知恩謝,反而還日日前去求食。”
“一連數月皆是如此,直到亭長的妻子在你還沒去之前就做飯飲食,以此表達厭惡,你這才離去……你來我家賒欠豕肉,我就知你要賴賬,只是我家大人憐你,這才賒你。沒想到你還真一直前來,韓信啊韓信,你這廝怎得如此不知羞恥,我呸。”
張小屠對著韓信一口唾沫吐了過去。
他這一番話,立刻引來市肆中一堆人觀看,紛紛議論起來。
“這張小屠說的是,我也聽南昌亭的人說過這事。韓信利用亭長善心,整日吃白食,真無恥啊。”
有人附和起來。
另有一買菜的婦人當場唾棄道:“還不止呢,我之前在城外漂洗絲絮的時候,這韓信跑去旁邊釣魚捉螻蟈,挖河邊的地蚓吃。有老漂母見韓信可憐,便將帶來的飯分給他吃。結果這韓信居然一連去吃了人家數十天,還揚言說什麼日後一定會有重報。”
“你們說說,吾等漂洗絲絮的女子,做的都是些辛苦活計,一年下來能掙幾個錢啊。他韓信看上去也是個高高大大的少年人,不能自食其力,反而來蹭吾等的飯食,真是無行無德之輩!”
見到有漂母現身說法,四周圍觀之人紛紛跟著附和,他們早就對這個整日遊手好閒的外來少年不滿,跟著唾罵韓信是個“無行無德”之輩。
韓信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