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四書五經。
沒有微言大義。
沒有八股文章。
儒家還剩下點什麼?
好像什麼都不剩了。
海瑞這一問,讓內閣再次沉默,在這幾千年歷史長河中,儒家看似輝煌,實則早已沒落。
這便是理學、心學能崛起的原因。
儒家本就只餘空殼,為理、心二學套殼矇混,就這樣從唐末晃盪到今,整整千年,現在,殼顯露出了腐朽。
而套殼久了的理學、心學,也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隨著儒家發爛、發臭。
哪怕把儒家、理學、心學的心肺腸子都翻出來,洗一洗,曬一曬,拾掇拾掇,內閣幾人也找不出什麼好玩意。
到底是大族出身,李春芳打破了尷尬,另闢蹊徑道:“不注六經,便重六藝吧。”
六經,指《詩》《書》《禮》《樂》《易》《春秋》。
《國語·楚語上》的記載,楚莊王曾就教育太子箴之事諮詢過申叔時(申公,申叔時的答論中就有:“教之《詩》”、“教之《禮》”、“教之《樂》”和“教之《春秋》”。
以此可見,在孔子之前,《春秋》、《詩》、《禮》和《樂》,就是教育的基本典籍,經過孔子的“傳述”工作,“六經”開始成為儒家的經典和象徵。
郭店竹簡《六德》中有“觀諸《詩》《書》則亦在矣,觀諸《禮》《樂》則亦在矣,觀諸《易》《春秋》則亦在矣”。
此後六經就成了經過孔子整理而傳授的六部先秦古籍,這六部經典著作的全名依次為《詩經》《書經》(即《尚書》《儀禮》《易經》(即《周易》《樂經》《春秋》。
自上古以降,註解六經,便成了上至聖賢大儒,下至初曉文識的第一要緊事,也是儒家傳承的根本。
“六經注我,我注六經”,也就成了無數儒家子弟常常掛在嘴邊的話。
但執著於空想,而毫無意義,最終於今日為聖上所厭棄。
那便只能再往前推了,甚至是推到孔子之前,推到孔子最嚮往的朝代。
“周”。
從周代時,王室、貴族、朝廷就重視教育,但那會兒,更多的是重視貴族教育,貴族子弟把詩、書、禮、易、樂、春秋稱為“六藝”(“六藝”有兩種,另一種為禮、樂、射、御、書、數),是必備的知識。
而詩、書、禮、樂、易、春秋藏於周王室,至春秋末年,周王室大亂後,大量典籍散失,由此,孔子才有感於禮崩樂壞。
既然六經不能再注了,六藝便可以再拿起來。
不過,周代那種六藝中“易”、“春秋”,與聖上的要求所違,那就只有採取另一種六藝了。
即禮、樂、射、御、書、數。
禮法、樂舞、射箭、駕車、書法和算術。
其中射箭、駕車(御戰車、駕車)為軍事技能。
這種六藝,原為周代的“造士之藝”,就是製造精銳武士的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