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後,一朵淡赤雲嵐在青山連綿之中緩緩飄浮,一清逸道人端坐雲上,並一雙十貌美少女,還有一冰肌玉骨女童,袍帶當風,白雲飄蕩。正是雲沐陽攜胞妹、弟子同行。
原來月前雲沐陽懲處巫長老一事透露出去後,一眾長老俱是忌憚不已,即便心中有氣也是不敢妄動。待得鬥法論道之日,爾伏晨一舉殺出,連敗諸位長老,奪得那一枚歸元伏霞丹。
此事引得仇道姑心生憤懣,竟是舉刀殺去,卻是被雲沐陽攔了下來,並將其謫去思過崖。他處理諸事之後,便言意欲突破至丹生九竅,故而攜弟子閉關。其後辭別樂長生,便就秘密出了九連山脈。
鍾思陽抬起皓腕,手中抓起一片雲霧,輕輕一抖,便就歡聲笑道,“阿兄,他日我也要乘御青溟,朝攬晨陽,夕採雲霞,如此才是仙道樂事。”她一日都是撫雲望空,絲毫沒有煩惱之意。
“天長道遠,莫要有自滿之心。”雲沐陽只是閉目端坐雲臺,雲生霧起似乎與他並無多大關係。
鍾思陽聞之不住點首稱是,其後也是收了心坐在雲上,起了玉指一點便有一隻古怪蟾蜍出現在掌上。她只把口訣拿定,與那怪蟾認真溝通,時有靈氣跳出,那怪蟾也是呼應。這便是《御靈求真書》修行之法,他日若能得成,妖獸精怪盡在法中,足可藉此成道。
晚霞淡出,見著倦鳥還巢,玉兔漸生隱東山。
晨光初露,萬里赤光鋪遍,金烏露首越重雲。
如是已有三日,三人雖是修士,然鍾、梅兩女仍是**凡胎,未能辟穀,故而仍需吃食。只梅玄貞朝飲蜜露,夕餐落英,倒不覺乏悶。鍾思陽卻是不同自小錦衣玉食,即便獨自一人到得九連山脈也是不曾虧待自己,實在受不得這食氣清苦,便就嚷嚷著道,“大兄那些個丹藥蜜露,小妹吃得忒也寡淡些,眼見這處重山連綿,水澤河脈遍佈,定有許些野味,可否讓小妹暫歇片刻?”
雲沐陽劍眉輕輕一動,眼見大宋國土已在雲下,卻是受不得這等苦楚。不過自家小妹他也是瞭解得很,他正欲教訓她幾句,只祖竅乾陽天火燈燈芯倏爾一動,他頓時眉頭上挑,目光斜望遠處,定目一看。但見蒼山綿延之中一處山峰秀麗獨特,好似一斧頭從山頂劈下,分成兩半,中間一條數丈寬廣的通道,時有尖銳鳥鳴傳來。然而他卻不關注這些,目光稍稍一移,此處東北方位卻有一處淡淡鬼氣旋動,細細一聽之下還有聲聲嘶吼之音。
鍾思陽瞧見自家兄長臉色,不由身子微微一退,把螓首低下,不敢再說。
雲沐陽卻是稍一沉吟,轉過頭來淡聲言道,“前方有一峽谷,那處似有客棧人家,你既是乏悶了便在那處歇上一歇。”
鍾思陽聞之頓時抬起首來,喜不自禁道,“多謝大兄。”
他微微閉目,心念微動之下光暈一閃,已是落在那座奇峰之中。此處竟是一條官道,石塊鋪整,穿過兩山。這時有淡淡霧氣捲開,三人落在路旁樹林之中,走了幾步到了官道上。便見那兩山中間有一破舊驛館,一塊老舊牌匾上書‘一線天’,已是脫了金漆,然而說是驛館又有各色破敗旌旗飄動。驛館旁停了十數輛裝滿貨物的馬車,各自插了一面旌旗,上書‘龍山鏢局’,筆如蛟龍,風來輕動,如蛟龍騰空,煞是威武。
驛館外面一間酒肆,幾張桌椅上圍坐了數十個大漢,一頭纏花巾的中年婦人長得頗有姿色,笑逐顏開,端著一隻酒缸來來回回穿梭,頻頻倒酒。那些個大漢一雙眼睛在她那微聳胸脯來回掃瞄,尤其是其倒酒之時,更是將脖子抬得老高。那婦人卻是一聲嬌嗔,似羞未羞,“好你個潑皮,只管望哪裡呢?”言罷不住大笑,雙肩微微一抖,身上衣袍也要滑落下來。
“諸位兄弟喝了酒速速離開一線天,若是待得黃昏那大蟲出來就了不得了。”一**鬍鬚染霜,面目剛毅,兩眼犀利,身上皂衣大袍,袖口以金絲帶紮緊。
“唐把頭,我等十數個兄弟俱是門中好手,區區一隻大蟲我一人便可將其打死,何懼來哉?”這時一年輕**高大健壯,將袍子搭在身上,露出一身如虯肌肉,只把手中海碗一放,大聲道,“依我看就等了那大蟲上得前來,剝了它的皮,還能賣個好價錢。”他說完便就哈哈大笑,其餘之人也有不少跟著大笑起來
“莫不是唐把頭不曾見過大蟲,竟是嚇得這般?想當初我等追隨將軍征戰之時,那等十丈長蟲,兇猛熊怪也是斬殺不少,怎會懼一條大蟲?只要它趕來,我便敢喝其血,食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