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怎麼想,原隨跟銀梟都覺得這種猜測十分荒謬。
但現在他們卻有些騎虎難下了,想反駁她在“胡言亂語”,但除了幾句乾巴心虛的怒斥,卻無法跟她一樣講出門道來。
就在這持續沉默稍一觸就爆發的氛圍當中,原隨跟銀梟準備豁出去,打算靠嘴說不贏, 那就以勢壓人時,有人卻出聲打破了僵局。
“是我教的。”
誰?
顯然這道聲音並不屬於在場拉扯爭辯的人,對鄭曲尺而言,更是純然的陌生。
她偏過頭,越過了原隨跟銀梟,便看到了一名藍衫男子步履款款走了過來。
他頭髮以青簪束起,別無其它贅飾,但身上布料卻如綢鍛輕軟而泛有光澤,外罩一件狐裘,溫白的光線灑落其上,他周身光暈似縈繞著淡淡寒煙。
那人就這般猛然砸入她眼中,只覺一股寒涼之意似從衣上感染至其眉目處,清貴清冷。
鄭曲尺也知道,人與人之間是有區別的,但眼前這人明顯跟在場人氣場都不同。
主要是看氣質。
但他身上的氣質又該怎麼說呢?
大概就是,他們是幹活的泥腿子,對方就像過來使喚泥腿子的……
鄭曲尺:“……”自己被自己腦海中的形容詞給整心塞了。
不過,氣質再好也遭不住他過於“豐腴”裝束。
雖然正值冬季,可在外面走動的人就沒一個像他一樣穿得這麼誇張的。
他全身上下都全副武裝了,戴著帽子、手套、圍脖、皮毛一體的靴,將自己但凡會漏風的地方, 都包得嚴嚴實實。
這就跟南方人跑到北方過冬時, 出門時恨不得能披上一床棉被一樣。
原隨跟銀梟轉過身, 神色幾度轉幻。
“黎、黎師?”
瞄到他頭上包紮的傷, 再一聽“黎師”這個不算陌生的稱呼, 鄭曲尺終於認出他來了。
這個人, 不正是當初被她從石頭底下挖出來的男子嗎?
只是當時他臉上不是血就是灰, 她根本沒仔細端詳過他的長相,直到現在才徹底瞧仔細了。
“黎師。”
穆柯怔了一瞬,趕忙掩飾住面上的神色,上前見禮。
“你傷勢未愈,怎麼過來了?”
鄭曲尺其實一直覺得很奇怪,這個叫“黎師”的是個什麼人,縣裡不是說稷下學府只請了原隨跟銀梟兩位匠師嗎?
那這個既沒被隆重介紹來歷,卻又能令傲氣的原隨跟銀梟他們尊敬示好,那這位神秘的“黎師”想來定有其特殊之處,而他對這一次的工程又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