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容色清自華,對於原隨等人的問候,只是禮節性的點了下頭,唯在看向鄭曲尺時,眼神才柔和些許:“桑瑄青,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鄭曲尺被當眾點名,便抬眸看向他,這個男人五庭三眼看起來就像是個好人,但她的第六感卻總叫她不能掉以輕心。
“是,見過黎師。”她回話態度,與其它人保持高度一致。
黎師見她如此, 似愣了一下。
“你救過我,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如此拘謹。”他此時說話的語氣更加溫和了。
方才他見過她據理力爭的樣子,那般鮮活自信的神情,熠熠耀眼,而不是現在這般虛假客套、沉默寡言。
“禮不可廢。”她低眉垂眼,現在倒是文縐縐了起來。
她不是不懂裝,只是有時候懶得去維持讀書人的矜持,畢竟她的職業選擇是跟一群五大三粗的工匠打交道,開口“請”閉口“謝”,路子不夠野,跟粗漢打不到一塊去。
但為了不跟這個麻煩人物牽扯上關係,她決定非要裝到底,拉開安全距離。
黎師:“……”
他剛才好像說了一句“是我教他們的”吧。
危險!
這人怕不是正在搞什麼下套的陷阱,卻被她撞破了機關吧?鄭曲尺當機立斷,道:“午休差不多了,我得去開工,就先行退下了。”
她說完,就矯捷如脫兔,低著頭退後幾步,然後拔腿就要跑。
卻不想這黎師就跟一個粘皮糖似的,竟甩了身後一眾,快步跟了上來。
她哼了哼,準備加快速度。
別小看勞動人民鍛煉出來的超強體力。
但下一刻,黎師不緊不慢的一句話,卻讓她加速的腳下一沉。
“桑瑄青,我知你是女子——”
她驀地回頭,一臉被人搗了老窩的震驚,見四周沒人,她火急火燎衝上捂緊了他的嘴,將人拽到了無人之處。
她兇相顯露:“你追著我做什麼?你在亂說什麼?你究竟要幹什麼?”
一連三問,語氣又急又低,咬著牙縫擠出來的。
黎師拉下她的手,看她雙眸弋著火光,露出了虛假禮貌之下的真實性情,這才終於滿意了。
“你懂城防工事?”他問。
鄭曲尺粗魯的一把抽出手,跟只窮巷的狗崽一般朝他呲牙:“你想做什麼?你不想讓我告訴他們你是故意引他們走向失敗的對嗎?明明樣樣都是正確的選擇,但組合在一起卻成了一種最錯誤的選擇。”
黎師直認不違:“對。”
本以為黎師會否認或者不回答,沒想到他這麼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