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把這個女孩子救回來,是因為她倒在墳墓上的樣子,就好像代表了這亂世蒼涼。
謝衣的手指穿進紅腰濃密的髮絲中,像是感受一縷他從不曾感受過的溫柔。
就在謝衣幾乎沉溺進的時候,忽然一道閃電似的尖銳刮過他的內心,他霍然睜開眼。
謝衣把手抽出來,幾乎箭步走到書案前,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那一封拜帖。
這是烏衣門第時隔幾十年,收到的第一封拜帖。來自那位君策。
謝衣把拜帖緩緩開啟,看見上面熟悉的兩行字,是不失禮節的問候,但重點從來不是這字。
謝衣從請帖上,摳下了一點粉末,放在鼻端下嗅了嗅。
這些泛著銀光的銀粉末,在曾經那個天下太平的年代,每家門閥世家都會在請帖上撒一點,請帖的高階華美,彰顯了這些世家的身份。
這君公子遞上來的,正是這種帖子。
謝衣把粉末彈了出去,沒錯,正是銀蝶粉。
謝衣手上的拜帖被他拋回到桌上,他有些心氣浮湧。銀蝶粉,就在眼前。
——
第二天早晨,宅中好像一切一樣,又好像不一樣。但是九王的院中,他手中捏著一卷書,在樹下低頭。
然後就有一片拜帖像風中樹葉一樣,飄在了他的書上,遮蓋住他本來要看的那頁。
謝衣是有武功的,剛才那拜帖他用一絲內力,就可以平穩送到九王面前。
此刻,謝衣攏著袖,從院門口徐徐走來,身後帶著玉煙和攬月,還有宅內的十二門將。
九王看著那拜帖,似乎有些不明白,抬起頭對謝衣笑了笑:“這是什麼意思?”
“君公子不必裝傻,”謝衣沉沉看著他,“這拜帖上塗了什麼東西,想必你一清二楚。”
可九王偏偏就是合上了書,連帶把那拜帖也合起來,挑起了眉。
謝衣慢慢開口:“拜帖上用的粉末,都是金粉或者銀粉,銀蝶粉看似外觀和這兩者沒差別,可性質天差地別,為什麼要在小小拜貼上動用銀蝶粉這種東西,君公子,你解釋一下吧。”
攬月的神情,是虎視眈眈地盯著九王,這張拜帖,最先是經過她手裡的,然後才轉交給紅兒。
九王現在笑的雲淡風輕,伸出兩根手指,把拜帖從書中夾了出來,慢慢道:“家主要解釋什麼,既然家主知道這麼多,也該知道,這銀蝶粉……是沒有毒的。”
攬月還好端端站在這裡,銀蝶粉要是能毒死人,謝衣也不會有閒心出現在這兒。
攬月壓住憤恨,卻還是不得不說,轉頭看謝衣:“公子,咱們後山上就種著好些銀蝶草。”
銀蝶粉就是這些草的粉末,很不容易生長出來,但的確沒毒,她們後山也有。
謝衣沒有看攬月,根據這幾句話他已經能判斷出九王對此什麼都知情。
“你說的對,銀蝶草沒有毒性。”謝衣眸子清幽,“但那是對世上大多普通人而言。有人會因為小小的花粉過敏而斃命,恰巧這世上有一族的人,銀蝶粉的粉末,對她們來說就是致命的。”
謝衣沒有明說,這一族的人,就是紅羅一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