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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貳 (1 / 2)

昨夜下了場雨,處處瀰漫著清涼的水氣,碧藍的天空通透如一方上好的玻璃翠,雙鏡橋離她的宮殿不遠,所以蘇瑗並未乘轎輦,宮娥們捧了一應用度跟在後頭,一路穿花度柳緩緩而行。

“太后可曾聽聞,這次來為太后畫像的畫師名叫葉景之,這名字真是…好生風流。”雲蘿紅著臉,十分期待地低聲道:“想來這位葉畫師,必然十分倜儻。”

蘇瑗不以為然:“雲蘿你也曉得,畫師嘛是一個雅緻的行業,這樣的人無論長得如何,總要有一個風流的名字。你可記得從前為我作畫的那位先生叫甚麼?沈輕言,這名字聽著也很瀟灑啊。”

雲蘿想起那位燕頷虎鬚,豹頭環眼的沈畫師,很是失望:“聽說這位葉畫師是沈先生的關門弟子,那會不會……”

“管他長甚麼樣,早早畫完就好。”她初封太后,按宮中慣例,須得由欽天監看好吉日,丹青閣再遣畫師為她畫像一張。畫像是件難事,被人畫亦不輕鬆,四年前她就在觀月臺上一動不動地坐了好幾個時辰,那滋味委實不好受,好在沈畫師曉得許多有趣的故事,一邊講一邊畫,也不算太難熬。

遠遠地瞧見紅欄弓洞,如長橋臥波,再走近些,便看見廊橋裡跪著一名身著畫師服制的男子,宮娥們候在橋洞外,雲蘿扶著她走到那人面前,那人才緩緩抬起頭:“下官葉景之,給太后請安。”

竟是十分白皙俊秀的一張臉,聲音亦是溫潤好聽,真像是從話本子裡走出來的人。蘇瑗明顯感覺到雲蘿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衣袖,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哪曉得雲蘿看得痴了,竟絲毫沒有察覺,反而攥得更緊了。

唉,雲蘿見過的俊秀男子實在太少了,她鬱悶地想,這個葉先生其實也只是很一般的好看嘛。假咳一聲,對葉景之乾笑:“聽聞葉先生是沈先生的得意弟子?哎,這實在是顯而易見嘛,光看模樣就長得一樣!”

葉景之的嘴角抽了抽:“太后…”

“哀家開玩笑的。”

他愣了愣,忽然微微一笑:“請太后入座,下官這就給您作畫。”

大約是葉景之這一笑的威力太大,雲蘿終於回過神來,臉仍是紅撲撲的,蘇瑗衝她做了個鬼臉,儘量坐得舒服些,道:“你別跪著了,這樣畫畫多累,從前沈先生給我畫像時也是坐著的。”待葉景之坐下,又問:“你會說故事麼?從前沈先生會給我講劍仙的故事,你會麼?”

葉景之本蘸了墨欲下筆,聞言道:“下官不會講劍仙的故事,卻也曉得一些雜談,太后可願聽聽?”見蘇瑗忙不迭點頭,他從容落下一筆,道:“南人傳說,許久前有一位名叫葉限的奇女子,幼時喪父,常被後母欺凌,卻生的聰慧貌美,琴棋書畫無不精通,還擅長女紅,據說她在絲絹上繡的桃花能引來百蝶…”

“你這個名字取得不好啊。”蘇瑗打斷道:“但凡是故事裡的姑娘,總會有個一聽就非比尋常的名字嘛,就連姓氏也不能是普通的姓氏,至少也該是個少見的複姓,哪怕是慕容,南宮之類的姓氏都太過平凡了,況且如你所說,這個姑娘生得好看,什麼都做得好,身世嘛也算離奇,更該有一個仙氣飄飄傾國傾城的名字。”

葉景之很是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太后說得是,遵照太后懿旨,這姑娘便叫皇甫傾國罷。”

皇甫傾國……

這下輪到她嘴角抽搐了:“……還是叫葉限罷。”伸手揉一揉額角:“葉先生取名的方式還真是……簡單粗暴。”

葉景之湛藍的衣袖似在宣紙上拂過一陣清風:“話說這葉限在潭邊汲水時撈到一尾兩寸來長的鯉魚,赤鰭金目,十分罕見。葉限將它養在盆中,那魚漸漸長大,再也尋不到能放下它的器皿,葉限便將魚偷偷養在後院的池塘裡,每日省出飯食餵養,這魚頗有靈性,葉限走到池邊時便會游到岸邊露出頭來,若是其他人在,便不再出來。後來葉限的後母曉得了,便誑她去百里之外的泉邊汲水,自己穿著葉限的衣裳到池塘邊哄魚出來,烹而食之,將魚骨埋到土裡。”

蘇瑗手一滑,茶盞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葉景之臉色微變,掀起袍角就要跪下:“下官惶恐。”

“沒事沒事。”她擺擺手:“話本子裡演到這時候總要摔個杯子甚麼的,我只是順應一下故事發展,你接著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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