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遠超為了讓他戒菸,不給他現錢,只紿他買身衣服,給些糧食。可是過不了幾天,衣服換了大煙,糧食賣了錢,用完又找來了。到臨解放前,誰也不知道他怎麼接觸上了解放軍。解放後積極參加農會,還成功戒了煙當了幹部,現在是村裡的書記。
梁國成欲哭無淚,響應黨的號召,“抗美援朝,保家衛國”如今身體至殘,連個寄身之地也沒有。就是現在從東北出發,連續奔波了幾天,又冷又餓,本以為不管在外千般苦,到家有家人的呵護,立刻成了寶。
實際情況是,連個住處都沒有,更別說熱飯熱炕了。今夜去哪裡,總不能露宿街頭。在城市裡露宿街頭,有可能被巡查的警查抓。他至今身份仍是黑戶,從朝鮮偷渡回來,仍然沒有得到組織認可。當務之急是的有個家,可是隻有才見過幾次面的叔叔,是他唯一的親人。
他告別曹叔,向他家老村子走去。老村子離城二十里,天明時他進了村。北方人有早起的習慣,女人操持早飯,男人們挑水打掃院子。村子裡炊煙裊裊,顯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梁國成從小隨家庭離開村子多年,對村子裡印象是模糊的。他一路打聽,二叔原來又住回他家老宅了。
原來梁遠德解放前因為吸大煙,把地賣光後,把家裡的房子賣給本村地主。解放後土改,沒收地主浮財,房子又分給窮苦人家。梁遠德解放前敗光家業,解放後因為沒有任何生產工具和土地,成份定為赤貧,又因為他解放前夕,冒前生命危險為黨工作,解放後在組織教育下,改掉了吸大煙的劣習,積極參加土改。把他又分回了老院子房子,不過現在不是他一家,整個院子住有四戶人家。
梁遠德是村裡支部書記,他的家是正北方高臺階房。今天起了個大早,冬天地裡活不忙,坐在客廳方桌椅子上抽菸袋。北方為了抵禦寒風,冬天門上都掛厚門簾。
門簾一掀,有人進了他家。最近他有些煩,原來工作組在村裡,一再宣傳有事找他們,可是歷史上中國人怕官,沒幾個人找他們。工作組剛走,他才接任書記沒幾天,找他的人快把門檻踏平了。甚至有的人雞跑了,豬烘了窩也來找他,好像他是半仙似的。
“二叔!”梁國成主動打招呼。
因為他常年在外上學,和梁國成見面不多,他印象中的他還是個孩子。解放後因為兩個階級劃分,幾乎斷絕了來往。直到政府通知他繼承他哥哥財產,他才知道父母兄嫂全去世了,連他們唯一的孩子也在朝鮮戰死了。
雖然一母同胞去世心裡也難過,但是想起他們在他最困難時,找到他家門口,也只給一些糧食,摳門摳的一毛錢也不給,也心裡沒什麼了。他放下手裡的菸袋,站起來盯著他看了一會,搖了搖頭道:“你是誰?”
“二叔,是我,小成子!”
粱遠德聽說他死了,政府才讓他繼承財產。別是那來個騙子,可是又覺的長的有點像。遲疑了一下,問道:“小成子已經在朝鮮犧牲了。”
梁國成為了澄清自已,舉著兩根拐仗解釋說:“我只是負傷被俘,只是回來晚了。”
梁遠德驚訝地問:“被敵人俘虜嗎?”
他急忙從頭到尾講了被俘的經過,一再說明是負傷掩護戰友昏過去才被俘的。又講了在朝鮮受的苦難,偷渡回來一路戰友的幫助。當他開始相信梁國成是他兄長的孩子,心裡也掠過一絲欣喜。因為他雖然從組建了家庭,有過抽大煙的身體,膝下一直沒有孩子。
按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一直壓在頭上的大事。他也考慮過領養孩子,那終歸不是自己的。雖然和大弟有怨氣,他的孩子從小在外地上學,只見過幾次面,畢竟和他是一脈相傳。
當梁國成講到後來被俘過,在朝鮮生活了幾年,偷渡回的國。他鎖緊了眉頭,第一反應是可能叛變革命,這孩子做了可恥的叛徒。他自認為他是對解放太原有貢獻的人,把他的家庭當作革命家庭,鄙視那些解放前地主老財。
現在他特看不起梁啟德,只有那種資產階級家庭的人,才有可能叛變革命。決不能讓革命的叛徒留下,侮辱一個革命家庭。為了他和他的家庭不受影響,只有大義滅親才能洗脫自己。
他換了一付嘴臉,笑嘻嘻地讓他坐下。對裡屋的老太婆說:“他嬸子,小成子來了。給他弄點吃的。我出去一下。”
自從李貴子家出來,一路上提心吊膽,現在終於有了回家感覺。吃著熱乎乎的家鄉飯,家裡暖暖和和,吃著飯就打起了瞌睡。已經幾天沒睡好了,二嬸輔好了被褥,倒頭舒舒服服睡著了。正睡的香,一陣吵鬧聲把他驚醒。
他剛睜開眼,被倆個人拉下了炕。把他在炕沿上,用繩子捆了起來。他有點嚇蒙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用眼睛求助地找他二叔。看見他站在家門口踮著腳往屋裡看,他叫了一聲二叔,他低下頭扭身往大門外走去。不管他有多麼高的理想,只要良心沒有泯滅,都無法面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