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修造指揮”(維修工)各五百人。店宅務有執勤制度,每晚必須安排一名負責人值班。
凡未租出去的空屋,每天都派專人看守,並由“掠房錢親事官”貼出“賃貼子”(便是後世的招租廣告),召人承賃——分明就是一個超大規模的“物業公司”。
而這些已經是熙寧變法之後被朝廷拿走很多盈利很高的產業之後的規模。
蘇允之所以要動一動倉場庫務,是因為這些產業規模都不小,但每年盈利交了定額的上供之後,然後留給南衙的錢,竟然都有些左支右拙?
這麼多的企業,連一個南衙的千來人都養不起,這不是咄咄怪事麼?
所以,這事情要麼是這些企業裡面人都是酒囊飯袋,要麼就是都是蛀蟲貪汙犯,無論是哪一種,蘇允都得仔細打掃一番才是。
廖崇禮第一刀砍向樓店務,是因為樓店務的業務不太敏感,只是一個大型的國有地產公司嘛,不會牽涉到很多敏感的事情。
好傢伙,這一查,發現整個樓店務都爛透了。
先不說勾當店宅務、勾押官這幾個高層領導,就說下面的掠房錢親事官,乃至於修造指揮都能撈錢。
賬面上看卻都是沒有出租的房子,廖崇禮帶著人去查訪的時候,發現早就被出租出去了,原來是掠房錢親事官私自將樓店務裡的房子租出去,租金全被他們自己私吞了。
哦,也不是全被他們私吞,他們會拿出大部分上供給勾當店宅務、勾押官這幾個高層領導。
而這些房子每年的修繕費用亦是一大筆錢,這些錢也被他們私吞了。
至於修造指揮是怎麼談錢的,則是虛造一些不存在的修繕記錄,將修繕費用據為己有。
這般一來,不僅沒有租金可以收入,每年樓店務還要付出大量的修繕經費出去。
這般一來,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擁有兩萬多間公屋的樓店務,每年就只上繳一萬多貫的所謂盈餘上來!
而按照廖崇禮的計算,這每間公房每年平均租金十二貫錢,一共有兩萬五千多套公房,加起來每年的租金收入高達三十萬貫。
而樓店務每年才上繳一萬餘貫所謂盈餘!
廖崇禮算了一筆賬,除去付給樓店務員工的薪俸、提成、以及必要的支出十五萬貫之外,至少有十五萬貫的盈利。
而最終只有一萬餘貫上繳,也就是說,至少有十三萬貫的錢被侵吞。
廖崇禮將資料一上報,蘇允立馬派人控制勾當店宅務、勾押官這幾個高層領導,以及下面的掠房錢親事官,這一查真是觸目驚心。
那勾當店宅務身家之豐厚,堪比豪商富賈,所居住的宅邸,竟是一座五進大宅院,裡面的裝潢,更是令人咋舌。
沒有什麼好說的,該查查,該抄家抄家。
一番抄家,財產沒收後一統計,竟是高達三十萬貫的現金,以及高達五十萬貫的房產以及店鋪等固定資產!
蘇允拿到賬本之後那是連連搖頭。
一個國家到了中期之後,便會面臨這種問題,一是土地兼併,二是官員的貪汙。
一個小小樓店務,幾十年來,何止百萬貫的國家資產被這些人給侵吞,還有其他什麼常平倉、合同場、修造場、抽解場、抵當庫、常平庫等等,估計也全都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