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章蘸飽了墨:“父親那邊情況怎麼樣?”
小廝連磕了兩個頭,戰戰兢兢道:“已問了林公公,約莫還有一刻鐘。”
“走,回房!”
李博章也不再寫了,擱下筆,一會兒自會有人來收拾,疾步往房間走,心裡卻在想徐元今日到底是喜是憂。
他所認識的徐元,吃酒一向只喝半杯,剋制得很。
今天卻在他這兒喝得酩酊大醉,走路畫之字,他哪裡放心他一個人回去?就把人留在房裡歇著,等酒醒。
原也不是大事,誰想戌時末……
皇上再器重父親,卻從未紆尊降貴來李府,即使皇上登基是父親推了他一把,但君臣始終是君臣!
今夜他們維持了十幾年的君臣平衡,打破了。
“醒酒湯?”
小廝弓身在後面追,聽見李博章在問,忙答:“早就備下了,一直熱著。”
這位徐修撰真是難伺候,小廝分神跟在後面,心裡不住痛罵,公子這輩子還沒這樣伺候過誰呢,他倒有福氣!
呸!
“徐兄醒醒!”
斜躺在鵝黃錦被下的人渾渾睜開半眼,沒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
李博章拉徐元坐起,親手接來燙嘴的醒酒湯:“徐兄,喝了這碗醒酒湯,你得回家了。”
徐元左右環顧,抓著暖和的被子傻笑:“這兒就是我家啊。”
小廝立在床尾翻白眼。
跟誰裝傻呢,江南上好的雲紋緞面被你攥在手心,摸不出來?這料子你用得起嗎?
“李兄你看啊,這被面是用漢王賞的雲紋緞面做的,摸著可順手了,不是我家還能是哪?”
徐元抱著錦被埋頭呵呵笑,醒酒湯卻不肯喝。
小廝瞪圓了眼。
漢王賞的雲紋緞面啊,得是進貢的最好料子了吧。
他扭頭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眼皮子淺到家了!
李博章擔心一會兒徐元和皇上撞上就不好了,哄著他把醒酒湯喝下,吩咐小廝將自己的衣裳給徐元換上。
之前被酒穢弄髒的那身肯定是不能穿了,李博章看著神色忽樂忽悲的徐元,嘆了一聲。
“我怎麼沒見過你啊?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