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五月,綏延本是乾燥之地,爹爹說這種地方的雨水都只落一陣兒就停了,娘怎麼說有一兩個時辰?”
寶貞公主用手護在阮妙菱額頭,道:“眼看著五月也快過了,六月的天娃娃的臉,各地的氣候有時就和牲口一樣耍性子,讓人拿它沒轍,依著它來,它見了才高興。”
阮妙菱從前很少見到異地風情,所知的都是從書上看來,或是聽人說,感觸不深,眼下真切地感受到了不同,甚覺歡喜。
寶貞公主讓她回帳篷裡避雨,她也囫圇應了,仍站在樹後看沙石捲過土路的場面,竟比看戲還入神。
“問兒你看,這裡的沙石和汝陽的都不一樣!”
黃霸從溪邊回來,想著阮妙菱路上沒有玩耍的物什,又看水裡的石子個個飽滿渾圓,有祖母綠鵪鶉蛋大小的,也有一長條乳白的,有幾個像赤炎一般,看起來就很燙手,他一個男人都覺著有趣,便撿了一大把。
“早知小姐喜歡,屬下應該撿一籮筐回來,等到了京城安頓之後,在宅子裡挖一處池子,把石子丟下去,再喂些紅鯉,可好看了!”
問兒瞧了黃霸呵呵傻笑的樣,本想嗆一嗆他,但覺得他想法不錯,她閉上眼睛都能想到池子裡魚兒暢遊,石頭在水裡閃閃發亮的情景,就打消了念頭,不忘誇讚黃霸選得好看。
阮妙菱揀了顆祖母綠的石子在手裡把玩,石面光滑沒有稜角,冰冰涼的很愜意,一時高興,也不再看飛沙走石,回帳篷裡和寶貞公主一起賞玩。
“早知你如此喜歡,娘當初在青海衛時就把整片海里的石頭都挖上來,在西府裡用水養著,你一生下來就養上魚,等你會跑會說話了,每日帶你去看,再請畫師教你畫畫,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阮妙菱聽寶貞公主說起青海衛,睜大了眼睛。
綏延的石頭已經這般好看了,青海衛海里的石頭豈不是能媲美煉石補天的五彩石了?
“娘,青海衛的海很大嗎?是不是因為海大了,把韃子的家淹了,他們才無時無刻想著搶奪我們的土地?”
寶貞公主看著女兒天真的眼神,笑了幾聲。
對於未知的事,妙菱總是有十二分的精神想要知道得一清二楚,這點既不像她,也不像阮延良……倒像極了妙菱的外祖父。
寶貞公主攔著阮妙菱,一邊回憶年輕時在西北征戰的經過,一邊給她講述青海衛的事情。
“那裡的海是有盡頭的,只是站在沿岸看不到邊際罷了,若沿著海岸走,就能走到另一邊去。韃子沒有生活在海上,他們也有家園,也有耕耘的土地,只是他們的家園不如我們地大物博……如果大宋一開始不是大宋,只有韃子如今的疆土,同樣會作出和他們一樣的舉動。”
阮妙菱安靜地聽著,仰頭問道:“如果是因為這個,他們的做法便是對的嗎?”
寶貞公主道:“他們認為對,因為他們是韃靼,他們身後也有家國。但對大宋子民來說,他們就是外族,時時刻刻都能威脅到大宋每一個人的生死,他們的做法就是錯的……娘也是大宋的子民,才會上陣殺敵,保疆衛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