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徐元只剛歇下一個時辰,街坊的煙火氣尚未瀰漫,宮裡便來了人拍了半晌的門,把宿醉的徐掩從夢裡拍醒了。頂 點
徐掩正要披衣去問,小廝跑來說皇上急召翰林修撰、編修入宮起草,小妾正夢囈,被小廝吵得心慌,嚶了一回。
徐掩還有些不清醒,心想皇上召修撰進宮無甚稀奇,忽而想到要去禮部點卯,但他這副七葷八素的樣子,去了禮部少不得被郝廷梅三人取笑,便使了管事替他到值房告假,合了門倒下又睡。
等睡到日上三竿,徐掩睡清醒了,和小妾喝了碗清湯,僕人拿了馬紮擱在門前,人不曉得躥哪裡野去了,他便疏懶坐下,眼瞧著巷口呆望。
這時斜對門的大槐樹下跑過一群總角孩童,邊嬉鬧邊說誰誰誰家大人乘了轎子天不亮進了宮,又有哪個侯府的夫人、將軍府的夫人盛裝打扮,急急忙忙在黃門的引路下也進宮去了。
京中的孩子比起外省的,在某些地方總有人所不及的能力,大人們說是捕風捉影,但徐掩這一年摸排下來,覺得他們比包打聽還準。
端著臉思忖了一陣,徐掩吩咐管事準備車馬去李府。
李大人昨夜與他開懷暢飲,想必也是宿醉,此時去府裡尋他定是最穩妥的。
……
京城的石榴花開得風生水起的時候,各地正思量著以何種方式舒適的度過毒月,阮妙菱一行人已離開甘州,到了綏延地界。
這日正要行到綏延驛站,日頭毒辣,牲口飢渴使了性,任憑棒打鞭拍都不肯走。
“娘,不如暫時在這裡休整,讓馬和騾子吃了草料,再拉去溪邊飲水足了,咱們再走。”阮妙菱外罩了件杏黃蘭花長比甲,褶裙是用蘇杭的絲綢制的,腳上蹬著小鞋在馬車上晃著兩條腿。
寶貞公主習武,天冷天熱都一樣過,外面秦階和錦衣衛、士卒俱是如此,但路途中有阮妙菱還有問兒、潤香兩個半大不小的姑娘跟著,她不免要多做考慮。
寶貞公主叫來黃良,道:“黃霸歇下車轅,帶兩人領著馬匹和騾子到溪邊喝水。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想也沒有人家,就地搭灶權且對付一陣,等到了驛站再吃些好的。”
黃良領命下去,寶貞公主先行下馬車,等潤香和問兒將阮妙菱攙扶下來,便帶上她們到樹蔭下歇息。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天色忽然大變,有滾雷下雨的徵兆,土路上俱是飛沙走石撲面襲來。
隨行的五十名阮家軍見狀,忙從車上取來帳篷,在寬敞的地方打釘。
仇大千抹了把滿臉的沙塵,看著他們把帳篷準備完好,騎馬奔向去山腰出去找採果子的秦階。
“妙菱不怕,等上一兩個時辰,天上落了場雨,咱們就能趕路了。”寶貞公主把阮妙菱護在懷中,言辭平淡卻十分溫柔。
若是阮妙菱此時抬頭,定能看見寶貞公主正蹙眉觀察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