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薛性子雖然清冷,但心卻不冷,張輅好歹跟她喊聲師姐,她在江湖上聽說關於張輅的流言蜚語,此次她選擇到武當來,自是想要幫一幫張輅的。
至於劉二餅嘛,那完全就是李薛到哪他就屁顛屁顛的跟到哪。
李薛不善言談,所以之前她即便有心,也有些插不進話,現在既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她和劉二餅身上,她自然輕輕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剿滅花子門的時候我也在,花子門確實會將一些行商或是路人拐賣,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人們便是花子門斂錢的工具。”
劉二餅知道,此刻他也該說些什麼了,他輕輕抹了抹鼻子,開口說道:“剿滅花子門的時候我在,王笑違死的時候我也在,我能證明,樂安縣主所言不假。”
劉二餅和李薛的話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人的名樹的影,在場的江湖人士大多是不相信韓沁的話的。
但劉二餅和李薛這幾年在江湖中混得相當不錯,單論聲望的話已經足可比肩不少江湖大佬,所以他們兩人的話,在江湖中的可信度還是非常之高的。
徐昊源又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現實?若九門真的乾的是些腌臢違法的營生,那麼王笑違生前在江湖中建立起來的正面人設將會直接崩塌,這是徐昊源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事情。
她拼命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不!你們說謊!你們說的一切都是假的!”
在場的江湖人都不是傻子,既然有劉二餅和李薛的說辭,加之韓沁還信誓旦旦的表示青苔莊的乞丐皆可以作證。
聽起來也不像是假話。
人們在心中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其實徐昊源又何嘗不是?當初她還想不明白,為何青苔莊中會有那麼些斷手斷腳的乞丐,當初自己還沒有深究,現在想來,那些乞丐便是最好的佐證。
雖然心中明白,但徐昊源的嘴上卻無論如何也是無法承認的。
一邊是將自己養育成人的義父,一邊是自己所愛的人,徐昊源夾在兩人中間何其難受?
前一段時間她收到自己義父是死於張輅手中這個訊息的時候,著實令她難為了一番,自己該如何抉擇?她實在拿不定主意。
最後在經歷了幾日痛苦的深思熟慮之後,她還是摒棄掉了自己的感情,選擇上武當山,為自己的義父討一個公道。
其實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無奈之舉,畢竟她現在已經是丐幫的幫主,養育活命之恩她要報,幫主該承擔的責任她亦要承擔。
只是她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義父的死居然和九門有關,更不會想到養活了丐幫一半人口的九門居然會是如無間地獄一般的存在。
她原本心中的正義變作了邪惡,原本千夫所指的張輅此刻又變成了正義的一方,角色的轉換往往伴隨著絕望,徐昊源不明白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那自己所摒棄的感情,又都是為了哪般?
看著徐昊源一臉痛苦的模樣,張輅始終還是於心不忍。
他捂著自己的肩膀,緩緩起身,開口說道:“九門雖然作惡多端為禍多年,可王笑違前輩卻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只是想養活更多的人,他心中的大愛是值得所有人去學習的,而他的死,我也非常抱歉,打我心眼裡來說,我也不希望王笑違前輩死,畢竟憑藉著他的能力還是可以養活不少貧苦百姓的,只是他最後選擇了自殺,當時的我完全沒有想到,也根本無力阻止,當初我沒把實話告訴你,其實我不是想騙你,只是……”
張輅的話還未說完,徐昊源已經抬手打斷,她自嘲般的一笑,開口道:“呵,只是什麼?覺得我可憐?我難道需要你的施捨?”
張輅所說的話,並沒有開啟徐昊源的心結,反而讓她的心中更加的難受,義父沒了,自己的感情也沒了,就算從頭到尾義父都不知道九門的那些腌臢事,但九門是丐幫的下屬,九門犯的錯誤,丐幫有推卸不掉的責任,今日這趟武當之行非但沒能給義父報仇,還讓整個丐幫的聲譽大打折扣,自己這個丐幫幫主,已經是萬死難贖其疚。
現場不少人開始對著丐幫中人指指點點,徐昊源朝著四周看了看,只感覺肩上的重量又加重了不少,已經完全超出了她這個年紀所能承受的極限。
僅一瞬間,她的身影便看上去落寞了不少。
張輅自然能看出她的變化,他想上前安慰,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現在無論說什麼,大概都會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徐昊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打狗棒,這是丐幫幫主的象徵,以前還沒覺得什麼,只覺得這根棒子用起來還算順手,可現在這棒子拿在手中,卻越發的感覺沉重。
徐昊源似是有些拿捏不穩,那根翠綠的打狗棒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她全身的內力在自己掌間匯聚,隱隱還有龍鳴之聲夾雜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