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大夫來了。”帳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隨著鍾大夫的身影竟進來了一堆人,大家皆一擁而入奔到了纏綿身邊,焦急的等待著大夫的診斷。
鍾大夫同樣一宿未睡,受傷的百姓太多,藥材根本不夠用,所以很多輕傷病人皆是用銀針過穴來治療,好不容易現在鬆動了一些,沒料竟有士兵來喚,說纏綿病倒了。
“鍾大夫,怎麼樣?”
“你倒是說句話啊——”
“有沒有大問題?是不是受了寒?”
人多嘴雜,看鐘大夫搭脈之後半晌無聲,一旁的鄂閔等人急了。侯爺的舊傷因藥材奇缺而一直未愈,纏綿雖然並非軍中將士,但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贏得了所有人的信任與尊重,大家早就已經將他視為了替代侯爺下達命令之人,如今他也病了,這十方城豈不是群龍無首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鍾大夫被他們七嘴八舌問得頭昏,揚手搖頭往了案桌旁而去,拿起筆墨便要開出方子,卻被鄂閔一手奪下,急聲道:“咱們的藥材本就不夠,只怕開了也湊不齊,鍾大夫不若直接去瞧了藥配好,讓穀雨立刻拿去熬了送來就是。”
鍾大夫一聽也有道理,就算自己寫了一大通,沒有藥材配不齊也是枉然,於是他起身一站,對著穀雨道:“跟我走。”
“是。”
穀雨跟著鍾大夫出了營帳,鄂閔這才反應過來鍾大夫竟未曾說纏綿究竟是何病,懊惱自己性急,又擔心纏綿病情,於是跟著出了帳門去一問究竟。明威挑簾入內,見薛長安等人還圍在纏綿身邊,遂走過去將他們一散,道:“都累了一晚上了,全都歇著去,這裡我來看著。”
“可是——”
“去吧。”明威不再多言,只是走到榻旁坐下,伸手拿下了纏綿額頭的帕子重新打溼擰乾,然後再搭了回去。
這人,莫非當他自己是鐵打的身子,這樣操勞下去,便是鐵人也受不住!
“奚昊……奚昊……”
聽纏綿高燒之中仍叫著奚昊的名字,明威忍不住一陣心酸,仰起頭來,逼退了奪眶而出的淚水。
自己與他二人雖相識不久,卻也是共同患難生死與共過的,想當初奚昊被武飛雲囚在鉅鹿軍營,纏綿為了找他歷經了千辛萬苦,本以為逃離之後他二人不會再被分開,卻不料又被赫博多的軍隊追擊,再次失去了彼此。如今這十方城內憂外患,搖搖欲墜,奚昊卻又杳無音訊,要是換做常人只怕早就已經承受不住了,可纏綿不但挺住了,還一肩擔起了這萬餘人的責任,然人終究是血肉之軀,他如此為難自己,又怎能不垮掉。
“為何都如此傻,傻得讓人心痛吶……”
傻得讓人心痛的又豈止纏綿一人,當初那個不聲不響跟在無瑕身後的叫明威的男子……又何嘗不是!
“報——”負責探路計程車兵遠遠奔來,對著那勒馬而立之人揚聲回稟道:“發現了羅大人留下的標示,離前軍駐紮之地還有三百里。”
雙眼微微一眯,武飛雲低頭看向了懷中的奚昊,然後唇角一揚,冷笑道:“傳令下去,就地休息,寅時造飯拔營,然後馬不停蹄給我直奔十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