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盯著我瞧什麼?”無瑕那話其實問得有幾分心虛,他知道白炎雖然平日裡大大咧咧,但內心卻十分敏感細膩,他必定已經感覺到自己有事在瞞著他,卻不忍心逼迫自己,這種明知有問題卻得不到答案的心情自然很難受。
“無瑕。”
“嗯。”
“你若有事一定會告訴我的,對嗎?”
無瑕沉默了下來,讓他面對著白炎撒謊根本做不到,於是他用沉默做了回答。白炎心中明白,卻奈何不能代他受過,又因他的病情非一般大夫所能醫治,思及此,不禁將頭一低,埋入了他的頸後。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當莫過於此!明知道他的生命在一點一滴的消逝,卻根本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纏綿。”
聽到明威的呼喚,纏綿深吸一口氣努力的昂起了頭來,一整夜不休不眠讓他的精神已經極差,因要搬動石塊,所以他脫掉了鎧甲與外袍,動著不覺得寒冷,然此刻坐下之後,那臉上便漸漸泛了蒼白之色。
“你去歇一下,這裡有我們便可。”並非只有昨晚,自從薛長安帶回十方城外的鉅鹿軍數量增加的訊息之後,纏綿便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加固城牆,安排人手,夜間巡防,白天練兵,他整個人都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這樣下去,再好的身子都背不住。
纏綿意外的沒有拒絕,他站起身,拍了拍明威的肩頭,然後拖著疲憊的步伐離去了。
奚昊……
纏綿快要撐不下去了,你究竟在哪……你在哪?
“纏綿大哥?!纏綿大哥——”手中銅盆乒乓落地,穀雨口中大叫著直奔了那人而去。他方才看纏綿疲倦的回來,便想著打水給他擦把臉,誰知進了帳門後便見纏綿倒在了地上,他知道纏綿昨夜帶人搶救被山石崩塌而壓住的百姓們一宿未睡,卻沒料他竟已經虛弱到了這個地步。
“怎麼了?”帳外有人聽見呼喊急急的跑了進來,穀雨努力的搭了一把纏綿,卻奈何他身子瘦小,纏綿身形頎長,他根本就拉其不動。
“過來搭把手。”他喚了那人一同架起纏綿將他拉到了榻上放下,然後抹去額頭熱汗對著那人道:“去找鍾大夫過來,趕緊的。”
“好。”
穀雨跑去拿盆重新打了水,然後用帕子去擦纏綿的臉,才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
“呀!”伸手一探,發覺纏綿額頭滾燙,穀雨驚呼了一聲,然後忙不迭的又擰了帕子搭上了他的額頭。
好燙啊,看來昨夜他就已經病了,卻依然堅持著到了現在,如今這十方城中除了侯爺,大家最敬重的便是他了,侯爺舊傷未愈,若是此刻他也倒下了,那這些將士與百姓又還能倚靠誰呢。
“纏綿大哥,你一定不能有事,是你說的要我們堅持下去,等著援軍到來,如今大家可都看著你的,你不能言而無信拋下我們大家,纏綿大哥。”想到如今十方城內外的境況,穀雨禁不住抹起淚來。當初是纏綿說,只要大家同心協力,便一定能夠渡過難關,可如今鉅鹿的大軍正在逼近,老天爺還不肯放過這城中的百姓,如此情形之下,若是纏綿再倒了,這萬餘人馬便真是塌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