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心頭一驚,身形一閃間便不見了蹤影,那孔璋側頭還待說話,才發現身邊早已沒了人影。
“纏綿……公子……”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卻意外的聽到纏綿的聲音響在了前頭。
“弦伊住手!這裡是軍營,不得放肆!”纏綿靠近之後,正好看見弦伊揚手要打一名士兵,於是伸手將她的手腕一扣,制止了她。
“有什麼話好好說,誰都不許動手!”他深知弦伊的脾氣,知道她從不是無理取鬧之輩,只怕這其中有了什麼誤會,如今大家同走一條道路,無瑕又是個不願惹麻煩的,若是處理不當,恐會影響他以後在這軍中的安寧。
“纏綿公子來得正好,往日小侯爺在,他們也沒這麼做得明顯的,今日才剛與小侯爺分了道,便一個個騎在咱們頭上來了,我本沒什麼好爭的,可就是容不得他們眼中沒有公子,嘴上不乾不淨,說些混賬話!”弦伊說完掙開了手,怒目瞪向了對面站著的那幾名伙房士兵。
纏綿見狀看了看那幾人,見他們皆低著頭不敢與自己對視,遂臉色一寒,沉聲道:“你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自己說。”
圍觀計程車兵越來越多,孔璋也到了跟前,見那幾人依然低著頭不吭聲,他走上前去揚起巴掌便扇在了幾人的頭上,喝道:“小侯爺走時怎麼說的,這才多久功夫,你們便捅了簍子,弦伊姑娘是跟在公子身邊的人,再怎樣也是小侯爺的客人,你們怎能對她這般無禮,還不快給她道歉,這事就算這麼過去了。”
“孔大人說的什麼話,這事情還沒說呢,怎麼就算是過去了?”弦伊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點破了孔璋的那點心思。纏綿見她如此咄咄逼人,心知其中定有端倪,遂也冷笑一聲,往那熄了火的篝火邊一站,懶懶道:“他們不說,弦伊,你來說!”
“那纏綿公子就聽好了,正好他們都在,省得說我無中生有,造謠生事。”弦伊說完瞥了那幾人一眼,竹筒倒豆般從頭開始道出了原委來。
“說來弦伊也不知公子究竟是哪裡得罪了他們,入這軍營之前,公子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咱們,可從一開始,不知怎的就礙了他們的眼。咱們入軍營時,奚昊公子帶了大批的藥材,包括很多名貴的補品進來,因當初要隨軍,藥材補品也就一併混入了伙房的馬車,前幾日,我看公子晚上常出汗,便想著侯爺上次給的野山參還剩有一些,於是過來跟他們尋,他們卻推說不見了,公子知道後讓我不用計較,說他就喝平常的參茶就好,行,無所謂,公子本就是個灑脫的主,他說不計較,我便也不計較了,可方才公子本已睡下,卻突然咳嗽,想要喝點熱水壓一壓,我便過來找,結果他們倒好,說沒有也就罷了,還當著我的面將這火用水澆滅,讓我自己去尋柴火燒去!他們既如此不饒不讓,我又何須怕跟他們撕破了臉皮,大不了大家鬧一場,回頭讓侯爺小侯爺評理去!”
“曾雲中,王勇,可有此事?!”孔璋本還想著護那幾人,此刻聽得弦伊的話後,他的臉上頓時罩不住了,揚聲呵斥間恨不能將那幾人痛打一頓洩憤,而纏綿在聽完那話之後雙眉一鎖,一種無形的寒意瞬間張揚而出,凌厲的眼神將那幾人駭住,令他們愈發的不敢抬起頭來。
“莫說無瑕在這軍中從無過錯,便是他無形之中犯了什麼忌諱,你們都不該明裡一套暗地一套如此待他!我纏綿不是軍人,但也曾隨侯爺拼殺沙場,刀傷劍痕樣樣不少,若你們覺得這樣的男人才是值得你們敬重與擁戴的,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們,無瑕他比你們在場的很多人更值得讓人去尊重與敬佩,他做的很多事情你們並不知曉,但若說出來,卻都是如雷貫耳,震撼人心之舉,你們不要看他總是不聲不響的避在馬車內,那是因為他在乎你們的感受,所以他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苛責你們,若是這樣還不能得到你們的寬容與體諒,那麼我纏綿無話可說,但你們以後若是還敢對他不尊不敬,便先過了我這一關!”纏綿惱火他們這般對待無瑕,言語之中有了厲色,臉上神情也愈發嚴肅起來,看他發了火,那圍在附近計程車兵們皆不安的低下了頭去,整個營地頓時寂靜無聲。
“公子救過我白山軍的性命,若是有人與他過不去,也便是跟我們白山軍過不去!”沉默之後,人群中突然爆出了一聲聲音,繼而一列人馬魚貫而出,走到纏綿身旁與他站在了一處。
“纏綿大哥,我們白山軍也站在公子這邊!”
“好兄弟。”
白山軍被困十方城一個多月,彈盡糧絕之時,是無瑕與白炎帶著樓船軍去解的圍,之後無瑕更是隻帶白少卿一人去與武飛雲談判,最終不動干戈便化解了那場危機,而他自己卻因心疾發作,幾乎丟了性命,他的恩情白山軍當銘刻於心!
“過東渝水路之時,無瑕公子面對六道水匪毫無懼色,連誅相國府青衣十三衛,護我原州水軍安然過境,我樓船軍雖然入這戰場的人不多,可若有人要為難公子,便也是跟我們過不去!”說話間又是一列人馬上了前來,站在了纏綿與白山軍的身旁。
白山軍與原州樓船軍中是有人知道無瑕的身份的,可大家皆三緘其口,避而不談,就是因為無瑕的身份太過特殊,張揚出去未必是件好事,可如今看他被九原士兵誤會薄看,大家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替他討回公道。
孔璋沒料到會出現這樣一個情形,如今看來,這無瑕公子竟深得人心,白山軍是侯爺親自所帶,而原州樓船軍是加入這個戰場不久,這麼兩方風馬牛不相及的隊伍,竟眾口一致的為他抱不平,想來,倒當真是自己的人做錯了事,誤會了他了。
“曾雲中!你是負責伙房的,還不出來給弦伊姑娘道歉——”
“孔大人言重了,弦伊是女兒家,看事終不及男兒灑脫,如今這道上皆是軍中的兄弟,自當風雨同舟,毫無隔閡才對,不必為了這等小事讓大家有了罅隙,夜深了,明日一早還得趕路,都散了吧。”人群之後突然傳來了無瑕的聲音,那本還圍在一處計程車兵們見狀紛紛散開身去,讓出了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