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身子一撲,直接從床上跌下,邱壑忍著痛直起了身子,然後跪在了劉劭康的面前。
“說。”冰冷的語氣便若要逼退這寒冬一般,那不帶任何情感的話語令邱壑的心底猛的一顫,然後他慢慢抬起頭,望向了劉劭康。
“東西在哪。”劉劭康依然背對著邱壑,一隻手臂被繃帶纏繞著斜掛在頸旁,另一隻手則按在桌面,慢慢收縮著指尖。
自己在江銅等了一日,按道理他們先走,當比自己先到,又怎會過時不來。然後,就在來江銅的小徑上,蒙驁發現了此人。
“墨淵在哪。”發覺自己的問話竟沒有得到一句回答,劉劭康剎那間暴怒起來,他猛的一回頭,緊緊盯著跪在地面的邱壑,黑白分明的眼瞳射出了一絲令人戰慄的光芒,然後冷笑著走到邱壑面前,俯身向下,一把扣住了他的下頜。
“他在哪!”
“屬下不知!”
“啪——”的一記耳光,邱壑的身子被猛的摜倒在地,嘴角流下一絲鮮血,他卻沒有伸手去擦,只是慢慢的撐直了身子,然後昂起了頭。
“我們遇到了伏擊……”
“啪——”的又是一耳光,這一次,邱壑穩住了身形,雖然臉因衝擊而微微一側,身子卻紋絲未動,在那耳光甩過之後,他再次直起了身子。
“我與墨淵散開了……如今不知他人在何處……那朱雀尊,丟了!”認命的閉上了雙眼,在矛盾與痛苦中,邱壑選擇了用自己的性命去償還王爺對自己的恩,也彌補自己撒下的彌天大謊。
“伏擊。”劉劭康帶著玩味念著那兩個字,然後一直身子,無法抑制的仰頭大笑了起來:“你全身上下只胸口那一個匕傷,你的功夫如何本王會不瞭解?能在那麼近距離刺傷你的,除非是你全不設防之人,而你的身邊,也的確有那麼一個人,且他也應當知道,對著你的左胸刺傷一匕,根本不足以令你致命,我說的對不對,邱壑,因為你的心臟本就跟常人相反,是長在右側的!啊——”抬起一腳踹在了邱壑的胸口上,劉劭康憤恨得便要發瘋。
自己費盡心機,想盡辦法,還被孟白炎肆意踐踏,才換得那朱雀尊在手,如今,卻被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出賣,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令自己所做的一切竟變成了一個笑話,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他人做嫁衣,如今想來,又如何能讓人不恨!
“告訴我,墨淵人在何處——”劉劭康被怒火燒得失去了理智,若非左臂不得力,他早已一把掐死了面前這人。見邱壑竟只是閉著雙眼不說一話,劉劭康返身抽出桌上長劍,一把指在了邱壑的喉間。
“本王再問你一次,墨淵人在何處!”
邱壑深吸了一口氣,唇角竟慢慢漾起了笑意。
腦海中突然想起了當年的永祿一戰,為了燒掉對方糧草,自己一人跑去點火,卻被對方二十幾人圍攻,是墨淵不顧一切的衝了進來,於那般刀光劍影中護著自己後退,他的背上至今還留有為自己擋刀留下的傷疤,自己腿上中箭,最後也是他一步一步揹著自己走出了那屍山血海,也就是那一天,自己趴在他的背上,問他。
“墨淵,你在這世上可還有親人?”
腳步一頓,然後繼續前進,平日沉默寡言的邱壑卻在那天說出了一句話來:“有啊,不就是你麼。”
他說得那麼自然,便彷彿自己果真是他的親人,而他,只是在做一個哥哥該做的事情。那句話讓自己多了一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可是,也因為那句話,自己今日便註定要為他搭上一生。
透著寒意的劍尖抵在咽喉間,邱壑閉著雙眼,然後慢慢將頭揚起,便若等待行刑的囚犯,只是多了一份安詳,少了一分怕意。
面前這個是他的主子,與墨淵不同,他是從小在劉劭康身邊長大的,很清楚面前這個男人的脾氣,所以,他不奢求今日自己還能逃過此劫,便若當時他未曾在墨淵面前低頭一般,此刻的他也沒有半分討饒之意,他只是想著,既然忠義難以兩全,那麼,便用自己的性命去結束這一切。
門外傳來了喧譁,劉劭康沒有動,微薄的唇角卻向上揚起了。
邱壑霍然間睜開了雙眼,身子剛一動,便被長劍在肩頭一壓,就此頓住了。
門被撞開,兩個侍衛跌了進來,門外已經一片狼藉,而進門的那人也是渾身傷痕累累,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