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程顥,見過無瑕公子。”於程顥說完恭敬的一揖,已經全然沒有了在客棧之內故意挑釁的神態,禮畢之後,他於寒風中拉開了自己的領口,那胸口處一栩栩如生的狼頭赫然躍入眾人眼簾。弦伊與弓皆是一愣,然後不解的望向了無瑕,無瑕則微微一笑,道:“於風揚的兒子於程顥,臨於瀝泉山莊的少莊主,自小遊歷在外,無瑕今日也是第一次見。”
“爹爹令我跟霍里帶人在此等候公子,因渡口已經被相府控制,爹爹怕公子不知,誤入了賊船。”
“所以說,方才你故意挑釁只是想將我們引出來。”弦伊恍然大悟的道。
於程顥聽罷卻突然一笑,道:“其實,我是聽說公子身邊的丫頭是個脾氣暴躁的姑娘,是以,一試罷了,當真……聞名不如見面,哈哈哈哈。”
“你——”弦伊狠狠一跺腳便要衝上去,被弓在旁一拉,道:“果然已惡名遠揚,竟還不知道收斂。”
“哥哥怎可幫著外人說話!”弦伊見便連弓都不幫自己,愈發生氣,卻奈何對方原來是自己人,竟動不了手,是以生著悶氣,退到了一旁。無瑕這才又道:“可是你們又怎知我們會投宿在哪一間客棧。”
於程顥聞言回頭望了一眼幽黑的街道,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管短笛,輕輕吹起,只片刻,憧憧黑影若鬼魅般閃現,笛聲停下之時,已經聚集了不下五十人。
“每一間客棧都有咱們的人,公子,這附近有咱們自己的渡船,雖然此刻睏乏,但還是連夜入了臨於的地界更為妥當。”
“好。”無瑕點了點頭,回身對弓道:“你帶兩個人去拿行李,將馬兒牽上便可,我們在渡口等你們。”
“是。”弓應著迴轉,於程顥示意手下人跟隨,然後他帶著無瑕與弦伊並手下數人直奔了西南方而去。
幾艘夜渡於黑暗中無聲行駛,無瑕坐了一會兒,挑窗望了望窗外,卻只看到一片黑暗。
臨於的勢力可以匹敵丹陽,於風揚辦事穩妥,且極為忠心,自己此次要與冷秋之一較高下,首當其衝者必定便是此人,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當已是須發盡白的老人,他中年得子,於家唯程顥一個獨子……
為成大事者當無拘小節,可是,自己當真便能看著他們捨棄生命,為自己衝鋒陷陣嗎?!
夜風吹過,帶來了涔涔寒意,也因前路漫漫,令那人愈發黯然。
一個人痴痴的想了一會兒,無瑕突然伸手開啟了放在身邊的包袱,那包袱中靜靜的躺著白炎寫給他的信,指尖摩挲而過,反反覆覆,卻最終還是沒有開啟。
艙門外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無瑕卻因陷入沉思而未曾發覺,只是在片刻之後,又將那包袱繫上了。
既然決定了不看,便……忘了吧……
忘了吧……
呼嘯的狂風席捲而過,浩浩蕩蕩的隊伍因道路的泥濘而行動遲緩,車輪陷入坑中,幾個士兵正在拼命的推著,卻因腳下溼滑更兼雙手凍得麻木而怎樣都使不上力來。
“加油!”一雙同樣被風雪侵噬得皸裂紅腫的雙手對著那糧草車狠命一推,那人口中發出了簡短卻有力的號令,士兵們回頭一看,皆鼻間一酸,大叫道:“將軍怎可做這等事情。”
白少卿微笑著一抬頭道:“沒什麼不可以,在戰場上我是將軍,在這裡,我便是一個小兵。九原的將士們還等著咱們的糧草軍需,來——聽我口令,一,二,三——加油——”
“加油!”
“加油——”
“加油!”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