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我才沒有……”口中否認,雙手卻不由自主的便揪向了那人的胸口。
“我的手。”發覺無法著力,無瑕將雙手舉起一看,立刻瞥向了嘿嘿笑著的那人:“孟白炎,你是在挑戰我的耐性嗎。”
那手一如當初在臨安一般,被那人笨拙的手藝纏成了粽子。
“趕緊給我解開。”
“公子別亂動,這手掌才抹了藥,如今也不能用力,小侯爺這般做,就是怕你不自覺的著了力,現在戰亂已平,待一切善後事宜完畢,這船便要出萊蕪,直奔瀾滄了,咱們在這船上也無事可做,只安心靜養就是。”
“丫頭,如今你倒偏向他說話去了,莫非以後我便使喚不動你了。”那手包得厚實,令十指無法靈動,連拆解都無著力之處,無瑕感到十分難耐,繼而頗為生氣的看著那一干人等,一見他有了火氣,那幾人忙向後一退,然後一鬨而散,頃刻之間走得乾乾淨淨。
“行了別生氣了,反正萬事有我,飯我給你喂,衣我替你穿,不過有一點。”
“什麼。”本不想搭理他,卻不由自主的便接了他的話,無瑕有些懊惱,果然那人立馬一副死乞白賴的樣子將頭往他懷中一靠,趴在了他的胸前:“讓我抱抱你,我從水裡上來看不見你,心都要嚇沒了。”
他說得輕鬆,無瑕卻被他那話語一梗,心莫名其妙的便砰砰亂跳了起來。
“無瑕,你的心跳得很快,是不是——”
“不許說話。”無瑕半靠床頭,抬手便拍在了白炎的頭上,白炎吃痛的揉了揉腦袋,然後委屈的道:“怎麼又打,雖然咱倆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我想啊,應該我比較小一點,所以你要讓著我,寵著我才行。”
“你的臉皮還能再厚一點麼,誰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了。”無瑕哭笑不得的看著那人,用包裹得無法張開的手撫了撫他披散的發,輕聲道:“如今便要回奔九原了嗎。”
白炎心頭驟然一跳,因害怕他說出離別的話語,是以只在鼻間應了一聲,並不抬起頭來,只伸出雙手將他抱得更緊。
“白炎,我之所以做這一切,並不是為了別人,我只為你,只為你孟白炎一人,你懂嗎。”
“我懂。”心底一嘆,白炎側著頭,將臉頰貼在了無瑕的胸口上:“我懂,我不會強迫你為我放棄自己所尋求的東西,無瑕,你能為我孟白炎做到這一步,我便已經心滿意足了,你有那麼多追隨你的人,我又怎能讓你為我一人拋棄一切。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有一天——”
“不會,我們永遠都不會有反目的一天!不會!”
傻啊,我們為何都如此傻,白炎吶,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我對陣在千軍萬馬之前,我姬無瑕寧願死在你的手裡,那樣,便不會負了我身後千千萬萬追隨著的子民,也不會背棄了你我之間的這份真情,可是,若是留下你一人孤零零的活在這天地之間,無瑕縱然是死了,都無法閉上雙眼……
“姑父。”
江面颳起大風,那人卻獨立船頭,仰望著黝黑的天空。秦篪走到簡玉德身後,將手中披風搭在了他的肩頭:“姑父在想什麼。”
“我在想啊……姑父這一生如此謹小慎微的活著,卻最終連妻兒的性命都未能保住,我一直以為老天是有眼的,人在做,天在看,壞人終有一日會得到應有的下場,可是篪兒,此次若非你們到了蒙城,若非那無瑕公子點醒了我,我便還渾渾噩噩的活著,用自己可笑的忠心期盼著朝廷對我的公正,當今日宋俊謀死在我劍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很多事情,如果我們自己不去爭取,是永遠也無法得到公正的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