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之內傳來了響動,莫進平尚未出來,卻一挑簾子出來了他的副將程逵。
“哼,孟小侯爺好大的架勢,如此氣勢洶洶而來,是來興師問罪的嗎?”程逵冷哼一聲,極其不耐的伸手便去推小侯爺,卻不料那一推竟然沒推動,看著面前那姿容俊朗的男子,程逵“嘿——”的一聲來了興趣,擼起袖口,圍著小侯爺看了兩圈,突然一個猛縱,小侯爺一個回身躲閃而開,道:“程副將,本小侯是來賠罪的,不是來打架的。”
“賠罪,便過了我這一關再說!”程逵說完飛身一探,勾起一旁立放的鑌鐵所制的蛇矛回身便刺,小侯爺見狀不驚不躁,一個縱身躍到旁邊的兵器架上拍出一杆長槍迎擊而上。
跟在小侯爺身後的御林軍見小侯爺與人動了手,蜂擁著便往前衝,卻被南宮熱河與白澤伸手一攔,喝道:“小侯爺說了,誰都不許動!”
帳外的打鬥讓莫進平再也坐不下去,他知道自己手下的將士皆不服那孟小侯爺,那人的名聲在朝野真算不得好,但是少將軍莫寒卻特地讓人帶了密函,讓自己照顧於他,倒令他對那傳聞中頑劣不堪的小兒有了一絲興趣。
少將軍莫寒是何人,其孤傲之名自當年豐都大捷,他與武相爭執,在受封之時當殿卸甲離去便一揚而出,且他是自小便跟著其父莫風將軍在軍營長大的,自己太瞭解他的性格了,若非志同道合,想要他一紙書函加以保薦,簡直難如登天。
究竟這小侯爺有何過人之處,竟得少將軍如此另眼相待?!
層層包圍的人群因那兩人的打鬥而向後退去,程逵出身草莽,身居副將之職,全憑他自己本事得來,所以對這次小侯爺頂領功勞的安排深惡痛絕,更兼小侯爺的惡名朝野皆知,沒有接觸過的人自然而然便瞧他低了一等,不屑與之為伍,然……
不光是程逵自己,他身邊的將士,甚至是剛剛走出帳營的莫進平,皆發現了那人的強勢與毫不退縮,心中皆不禁暗暗一驚,他的武藝竟如此了得!一杆銀槍挑戰程逵的蛇矛,鋒芒盡現!程逵的蛇矛隨他征戰沙場,不知飲盡了多少敵軍的鮮血,而面前這讓他曾不屑一顧的紈絝子弟,卻竟纏得他動彈不得,不由得大家對其刮目相看。
“住手——”莫進平揚聲止住了兩人的打鬥,小侯爺見他出了營帳,將手中長槍對著南宮熱河一拋,上前拱手道:“孟白炎前來請罪,昨夜無視軍規,夜不歸宿,手下將士管束不嚴,在軍中鬥毆滋事,人是我帶來的,我孟白炎願一力承擔責任,自願受領軍棍杖責,請莫將軍監督。”話說完,小侯爺伸手將衣衫一扯,莫進平見狀一揚手道:“小侯爺切勿如此,皇上下旨——”
“皇命難違,但軍中自有軍中的規矩,咱們這一千人既然來到了川西,便應遵循川西軍營的規矩,昨日是打架滋事,若不嚴律自身,明日便不知是何情形了,莫將軍不必為難,我孟白炎心甘情願領受處罰,我的兵,責任我來擔!”
衣衫褪下,只留一件單衣遮住那不能示於人前的七星胎記,身後的御林軍見狀皆向前一擁,紛紛道:“要罰就罰我們,小侯爺萬不能受罰。”衣衫扯下,那身子上皆淤痕一片,那一列人馬整齊的站在了川西軍的面前。
莫進平有些震驚,一支軍隊看其是否治理有方,最先要看的,便是其統帥之人與士兵之間的默契。這孟白炎年紀不大,帶領御林軍時間也並不長,竟也如此得人心,看來,傳聞果然不可盡信,此子,倒的確耐人尋味。
“南宮白澤,四十軍棍,不許偏袒。其餘人給本小侯呆在一旁,今日我領了這罰,他日你們若是再犯,受罰的人,便還是我!”
小侯爺此話一出,連身旁的川西軍都有些站不住了。小侯爺這一舉動所起的威懾作用明顯大於懲罰士兵本身,士兵犯錯,受罰的卻是主帥,這做法乍看之下似乎是小侯爺故作姿態,然看他手下將士掩藏不住的焦急神色,便知這竟是治標治本的唯一辦法。
小侯爺一聲不吭的走到平日處罰士兵的刑架臺上,伸手挽住刑架上的繩索,緊了緊雙手,低下頭,道:“行刑。”
南宮熱河與白澤從人群中穿過,到了小侯爺身後,拿起了刑架旁的軍棍,雙手微微抖了抖,然後抬眼看向了小侯爺。
莫進平身子一動便要上前阻止,那兩人卻已經舉起了軍棍,重重打在了那人的後背上。
沉悶的撞擊聲迴盪在空中,小侯爺緊咬牙關一聲不吭,而站在刑架旁計程車兵們則都不忍的低下了頭去。汗水從髮間滲出,劃過那俊朗的臉龐,從古銅的肌膚上滾過,順著健碩的身軀滴落而下,濺溼了腳邊的地面。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唱數聲從低到高,到了眾口一致,不光是御林軍,也包括了圍在周圍的川西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