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婼歆止住哭泣,抬眼看鄭澈軒臉色蒼白,神色疲憊,只道他日夜服侍父皇操勞過度,鬧了半晌,終還是點了點頭,抬眼望了望長春殿,然後十分不願的帶著德雅離去了。
鄭澈軒身子一晃,向後一退,雲嵐忙伸手將他一扶,道:“太子可還受得住?”
“燕王到哪了?”
“宮外的侍衛傳回的訊息,已經入了城,身後只帶了一小隊人馬,此刻正朝了這皇宮而來。”
“他倒有膽量。”鄭澈軒穩住了身形,又道:“無瑕人呢?”
“說,沒見到公子,也沒見到鬼翼,莫非他們分開走的?”
鄭澈軒卻突然低頭一笑,道:“不是分開走,而是,燕王離開了!”
雲嵐有些不解,鄭澈軒也不解釋,走到石欄邊,雙手撐在欄上,抬眼望著那漸漸住雨的天空,長舒了一口氣。
連日的大雨沖刷去了塵土,如今雨後的天空一碧如洗,這陽光,便要穿透雲層照射大地了!
柳兮飛靜靜的坐在馬車上,她不知道這禁軍要將自己帶往何處,似乎行了很遠的路,倒……不像是去皇宮!
心頭驀然一驚,柳兮飛伸手一挑車簾,果然見馬車竟馳出了城門,城樓上的題字正漸漸遠離視線。
“停車——”口中大叫著,柳兮飛掀簾而出,便要往馬車下跳。
“王妃恕罪!”駕車的禁軍伸手點住了柳兮飛的穴位,將她移入了馬車內。柳兮飛身子無法動彈,眼睜睜看著那人出了馬車,然後繼續前進。
“我不要走——放開我!放開我!”柳兮飛靠在馬車內,淚水倏然而下:“讓我回去,我要等著贇謙回來,我要去找他,如果太子要他死,便讓我陪著他死,我是他的妻子,怎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不要讓我一個人活著,這太殘忍,我受不了!贇謙死了,我柳兮飛也絕不獨活——放開我!放開我!”
那禁軍只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狠狠一揚韁繩,馬車碾過碎石,向著郊外疾馳而去,再無半分停留。
那一隊人馬卻已到宮門,守衛計程車兵將宮門開啟,在那聲悠長的響聲中,鄭贇謙一踢馬腹,輕喝一聲,緩緩而入。
戎裝佩甲的虎賁整齊站立兩旁,那抹玄黃刺痛了鄭贇謙的雙眼,他抬眼看了看長春殿的方向,心裡霎那間明白了一切。
輕躍下馬,鄭贇謙從虎賁之中走過,只數十步,便頓住了。
雙膝一屈,鄭贇謙直直跪立在地,向著長春殿的方向狠狠一叩,淚水隨著額角的碰撞而滴落在那潤溼的地面,混入雨水,終難分離。
“父皇,兒臣不孝!”口中喃喃,額角又是狠狠一碰,當那頭抬起,額頭已是血痕斑駁。
鄭澈軒負手站在遠處,看著那個與自己鬥了多年,恨了多年,糾纏了多年的兄弟,思緒紛雜。
鄭贇謙站起身,回望著鄭澈軒,然後身子一動,徑直朝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