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長鳴一聲停下了,然後迴轉身子奔到了無瑕身邊。
雨依然在下,只是小了一些。
冰冷的雨點鞭撻著那人兒已經十分虛弱的身軀,凝聚的水珠一串串滾落,滑過他那揪起的眉頭,緊閉的雙眼,浸入那蒼白的雙唇。
好冷!
無瑕無意識的眯著雙眼,看著那打在水窪的雨點一圈一圈的在自己眼前散開,然後感到了一個溫熱的舌頭舔在了自己頰邊。赤兔鼻間發出著輕響,一下一下的用鼻頭去頂無瑕的溼發,然後伸出舌頭輕舔著他的臉頰。
身子動了動,卻無力爬起,浸在水中的右手微微握了一下,手中的東西將掌心一咯,無瑕拼命將右手翻過,展開,那手心上已經被泥濘染汙的玉珏在雨水的洗刷下漸漸露出了通透的色澤。
鄭贇謙!
你敢死!
身子依然無力,卻輕顫著從泥濘中爬起,伸手揪住馬鞍,拉住韁繩,無瑕終於站起了身子,額頭抵在赤兔身上,口中使勁的喘著氣,努力平復著激烈的心跳,然後用盡全力踏上馬鞍,爬上馬背。
“赤兔,咱們走!”雙手狠命的一拍馬背,赤兔長嘶一聲繼續向前,無瑕不再起身,只緊緊伏於馬背,死不放手!
人馬經過定國將軍府,見將軍府府門大開,卻無一人行走,鄭贇謙心底瞭然,沒有下馬,只繼續向著皇城而去。
鄭婼歆站在長春殿外,身子氣得瑟瑟發抖。
“公主,咱們還是回去吧,這兵來兵往的,奴婢看著害怕。”德雅伸手將鄭婼歆一扶,鄭婼歆反手將她甩開,道:“我不走,我要見父皇,父皇最疼我,我不信他連我都不見。”
“可是門口的禁軍說了,太子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這裡,否則殺無赦,公主,奴婢心裡實在不安,咱們還是先回去,待見到太子再……”
“你們這些死奴才,居然連本公主都敢攔,一個個都不想活了——”鄭婼歆揚手一巴掌扇在了一侍衛臉上,正待再動手,已被人將手扣住,回頭一看,雲嵐冷冷站在身後,將她的手一放,拱手道:“如今宮中不安,兵馬調動,公主殿下乃萬金之軀,還是回樂源閣中,暫時不要出來的好。”
“你是什麼東西,本公主做什麼,你也配說教!”
長春殿的門突然開啟了,鄭澈軒跨出門外,神色倦倦,走到鄭婼歆面前將她一拉,道:“婼歆,乖乖回樂源閣。”
“太子哥哥,婼歆已有幾日未見父皇,心中實在不安,從樂源閣一路走來,見宮中禁軍防衛增加了數倍,氣氛低沉,讓人害怕,可是出了何事?”
“不必多問,你只管呆在自己的宮內,今日過後,一切都會定論,德雅,扶你們主子回去。”鄭澈軒揉了揉額角,面色有些難看。
“太子哥哥現在倒也把婼歆當了外人了!”鄭婼歆反手推開德雅,不依不饒的衝到了鄭澈軒面前:“要我走,可以,見了父皇我便走。”說完竟一推鄭澈軒便往殿內走。
“婼歆——”鄭澈軒深吸了口氣,強忍住頭疼抓住了鄭婼歆的手臂:“你可是要違抗我的命令,你再這樣,別怪我讓雲嵐將你抓回去。”
“好,現在你們誰都來欺負我了,連宮女太監都敢背地裡笑話於我,對,我是喜歡孟白炎,為了他不惜手段,也知道那無瑕公子是太子哥哥你的心頭肉,可是,父皇也是我的父皇,女兒見父親,難道也要經過允許麼?”鄭婼歆被鄭澈軒扣住手臂,動彈不得,心頭委屈,淚水簌簌而下。
鄭澈軒長嘆一聲,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拭去淚水,道:“哥哥不是為難你,你我雖非一母所生,卻自小便兄妹情深,無論將來發生什麼,只要是你想要的,哥哥便一定想辦法讓你得到,可是現在,你要聽我的,很多事,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能知道,哥哥現在很累,你要乖,要聽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