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還沒回過神來,門外突然傳來了承德子急促的腳步,只聽他一連迭聲的邊跑邊叫道:“快,快快,趕緊讓碧環姐姐準備一下,皇上朝著這頭過來了。”
碧環聞言一驚,拉了綠蘿往後躲避,弦伊也反應過來,將地上衣衫一併收進盒子裡拽著無瑕就往屋裡走,無瑕手裡依然抓著那件衣裳,也不掙扎,只尋著綠蘿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入了門去。
綠蘿藏在假山後大氣不敢出一聲,碧環著人準備茶水收拾桌凳,還未停手,李宗治的身影就已入了院門,碧環見狀忙丟了手中抹布迎上前去,其餘的宮女則就地跪成了一片。
“奴婢叩見皇上!”
“起吧。朕是過來看公子的,他醒了嗎?”李宗治今日心情似乎很是不錯,問過碧環之後他抬腿就往裡走,碧環忙急急跟隨回道:“醒了,早起喝了一碗粥,坐了一會兒,方才還在跟弦伊姑娘說話。”
“哦?”李宗治眉間一悅,面色又柔了幾分。
“他可有……生氣?”斟酌了一番之後,李宗治突然問出了一句讓碧環驚訝的話,碧環尷尬的“啊”了一聲,想要據實回答,又怕惹了皇上生氣,支支吾吾頓了半晌,李宗治才自嘲的點了點頭,道:“朕已經猜到了,你們都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李宗治入了大門,跟在後面的百里便住了腳步,綠蘿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身子,想要看看是否已經安全,卻一探頭便被百里逮了個正著,她心中慌亂,百里卻連眉頭沒都動一下,瞟了她一眼之後又低下了頭去,彷彿不曾瞧見她一般,她暗自慶幸,一刻也不敢停留的奔出了門去。
弦伊正拿了剛到手的衣服給無瑕披好,動手倒茶間,李宗治進了門。她回頭瞥了一眼,沒有說話,一直默不吭聲的無瑕卻突然開腔道:“弦伊,你出去一下。”
弦伊的雙手猛地顫動了一下,抬眼看向無瑕,無瑕卻低著頭,一雙眸子看著手中的茶杯不再說話,她拗著性子僵持了一會兒,正欲伸手去奪無瑕手中的茶杯,無瑕卻“砰!”的一聲將杯底碰在了桌面上,弦伊驚得一跳,咬了咬唇,有些怨懟的瞪了李宗治一眼,然後乖乖的退出了門去。
李宗治打進門之後也沒有說話,直到弦伊退出了門去,他才深深吸了口氣,走到桌旁看著無瑕,緩聲道:“剛好的,何必置氣,打明兒我讓太醫把宮裡最好的參花都送過來,你好好養養身子。”
“無瑕一介草民,何勞皇上費心,不必了。”無瑕打斷了他的話,冷冷淡淡,毫不領情。李宗治似乎早已猜到了他的反應,所以十分平靜,並不以為意,坐下之後自己動手倒了一杯熱茶,抿了一口,又道:“太醫說你頑疾剛好,若是調理不當,以後難免會落下病根,萬事不可大意,你還是——”
“放我出宮吧。”無瑕再次打斷了他的話,雙眼終於上移,一雙清澈的眼瞳映出了李宗治近在咫尺的面容,李宗治的嘴微張著,未曾說完的話語尚還在唇邊,臉上的神色卻慢慢有了幾許恍然。
這情形,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想或許有一天,這人會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依然是這般冷冷的面容,冷冷的說話,冷冷的面對一切,然當這一切真正來臨,卻又讓人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
他是高高在上的冷公子,是與自己有著國仇家恨不共戴天的冷公子,不管怎麼去想,自己都沒料到他會有完全不對立的那一天,而這一切他卻為了孟白炎做到了!他放棄了所有的一切,只為了能呆在孟白炎身邊,可是,為什麼?孟白炎到底有什麼是值得他去如此對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