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眼前這一番如花美眷的情景,真是動人得很。倘若她是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肯定早就被迷得神魂顛倒了!蘇瑗正胡思亂想這,手上突然一緊,原來是裴釗暗暗捏了捏她的手,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
難道是她方才的表情太過猥瑣了麼?
蘇瑗連忙收斂了神情,卻見阿月又含羞帶怯湊近了些,將滿滿一捧玉簪花徑直捧到她面前,衣袖彷彿不經意滑下,露出一截白膩手腕。花香醉人,濃得她再也沒心思去看美人了,只覺得這香氣實在是讓人頭暈,下意識地將臉微微側開一些。阿月卻猶未察覺,大著膽子悄悄看了裴釗一眼,曼聲道:“請陛下和太后賞花。”
話音剛落,蘇瑗就輕輕地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的威力可不小,阿月手一抖,“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連連磕頭道:“奴婢有罪,請太后原宥!”而階下的其餘三人亦跟著跪了下來,個個都面帶惶恐,孫妙儀更是渾身微微顫抖,顯然是心中害怕得緊。
蘇瑗從來就無法理解,為何宮裡的人會這樣怕她?她分明是一個那麼溫和可親的人,倘若要怕,也應該怕坐在她身邊,此時面如寒霜的裴釗啊!
果不其然,裴釗一開口,就讓阿月嚇得臉色煞白:“既知有罪,便去掖庭領罰罷。”朝外吩咐一聲:“童和。”
童和很快就走進了,對殿內的情形並未在意,只恭聲道:“陛下有何吩咐?”
裴釗淡淡道:“帶到掖庭去好生管教一番。”
此言一出,莫說阿月,就連童和亦是變了臉色。大明宮內的掖庭向來手段嚴酷,裴釗自登基一來,這還是頭一次親自發話要懲治宮人,掖庭定然會出十二分的力好好辦這道旨意。這“好生管教”四個字後面意味著甚麼,自是不必多言。
阿月身子一軟,幾乎就要癱倒在地,童和心知裴釗不願讓蘇瑗曉得這“管教”就是是何種手段,見她並未意識到甚麼,自然不會讓阿月有開口求情的機會。便立刻叫來兩個小黃門,一左一右地架著她的身子,硬生生拖了下去。
殿內安靜得不可思議,蘇瑗見那三人皆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只得安慰道:“你們坐下啊,不用怕。陛下素來很是溫和,今日只是......只是情況有些特殊,嘿嘿嘿嘿。”
她的“嘿嘿嘿嘿”顯然並沒有起到半分作用,那三人雖然依言坐下了,卻仍是戰戰兢兢的。蘇瑗別無他法,只好悄悄撓撓裴釗的掌心,示意他說點甚麼。裴釗便淡淡道:“心懷鬼胎之人,自然要罰。”說罷便意味深長地朝階下掃了一眼,又轉頭看向她:“朕還有摺子要批,午後再來看望太后。”
這位兄臺緩和氣氛的本領真是......不敢恭維。蘇瑗見裴釗走後,那三人仍然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便放柔了聲音:“孫夫人好不容易進宮一趟,肯定有很多話要同婕妤說吧,哀家就不留你們了。夫人可以在棠梨宮多坐坐,用了晚膳再回府。”
孫妙儀忙道:“太后這話真是折煞妾身了,能在長樂宮陪太后說話解悶,妾身很是歡喜。”
難得見到家人一次,她真的不想和自己的孃親說說貼心話麼?
蘇瑗看得出來孫妙儀其實有些怕孫夫人,以前在家時她偶爾也會怕爹爹,可這並未影響她和爹爹的父女之情啊。見孫妙儀這個樣子,她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孫夫人卻微微一笑:“多謝太后恩賜,那妾身就不在此叨擾太后了。”
瞧,母女就是母女,能多見一面自然甚好。蘇瑗笑著點了點頭,孫妙儀無法,只好起身行了跪拜禮,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了長樂宮。
她心中煩悶不已,只顧往前走,竟不曾看到腳邊的一塊石子,險些被絆倒在地,幸好孫小姐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她扶住,關切道:“姐姐小心。”
她用力甩開孫小姐的手,轉身狠狠瞪了沉香一眼,訓斥道:“不中用的東西,這點兒眼力見都沒有麼?本宮要你們做甚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