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那官員捂著脖子,瞪圓了眼睛。
血從指縫噴湧而出,一股一股,漸成了詭異的瀑布。
“誰敢造次?”他環視四周,眼眸如獵鷹般狠厲。
倒地的屍首引起一陣騷亂,但又一瞬間歸於鴉雀無聲。
裴西遒無視了腳下頭顱,徑自轉向一旁的另一個官員——後者已抖成了篩糠,站都站不穩。
“太僕,也不服?”裴西遒淡淡發問。
那太僕嚇得面色煞白,哪兒還敢再爭辯什麼,於是便在卑微求饒中被麟錦率兵羈押下去了。
裴西遒轉身,朝著不遠處的男人走去——戚窈窈認出,這是方才在四號房與裴西遒會面的“廷尉”。
廷尉笑意勉強,拿袖子擦了把冷汗涔涔的額頭,呼吸急促,神情愈加緊張。
窈窈躲在柱子後,遠遠觀望著,還以為裴西遒是去安撫同僚,但接下來的一幕委實令她目瞪口呆。
只見裴西遒面不改色,竟是拿對方的衣袖抹去劍上血汙,一下,又一下。
“今日請廷尉瞧了出好戲,不知廷尉,作何感想。”他用著最平常的聲音,卻只教人頭皮發麻。
廷尉慌忙跪地,滿面驚恐:“司空恕罪——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
裴西遒驀地抬手,將其打斷。
獨聞此刻,樓外街鼓長鳴。
“五更天,宵禁已解,”他平心靜氣地說。“該走了。”
言迄,裴西遒收劍入鞘,轉而大步邁向樓梯。
正與躲避不及的戚窈窈四目相對。
她看到,他不露聲色地擦去臉上濺的血,一雙漂亮的眼眸溫和而澄澈。
“怎麼下來了?”裴西遒走上前,自然而然地執過她的手,略微蹙眉:“……冷得像冰。”
她仍處於極度的震驚中,半個字都說不出。
他也沒多言,從剛下樓的阿滿手中接過大氅,仔細為她披好。
“司、司空,我們……”她囁嚅。
“回家。”他展顏一笑。
像是攜了春風而來的柔暖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