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見幾隊兵士披甲佩刀闖入樓內,無聲地立定,儼然蓄勢待發;沒等她回神兒,又見麟錦來到一樓,向他們走去。
為首的軍官率先行禮,麟錦則不言語,只打了個手勢,便有一隊精兵抽刀出鞘,跟隨他進了某間屋室,其餘人則迅速包圍了四周。
遠瞧著那些明晃晃的刀子,窈窈徹底無法淡然了。
麟錦深夜率兵來做什麼?抓人?還是除人?鐵定是裴西遒的安排!否則他和麟錦怎麼都說,尚有“事務”需處理?
她首先想到會不會是計劃敗露,死黃鸝鳥教他們抓獲,隨即牽扯出了朝廷與“梅花臺”的糾紛。若是倉庚被“處理”,那她肯定也離被“處理”不遠了。樓內另有貴主無數眼線,她不如趕緊找到內應解釋說“情況有變”然後腳底抹油直接開溜——這要命的苦差事,誰愛幹誰幹!
戚窈窈扭頭對阿滿扯謊:“我有東西落在樓下,取了就回。”
說罷,她淡然轉身,步態平而緩。
待轉過拐角,確保阿滿已看不到自己的背影,窈窈登時“原形畢露”,逃也似地匆匆往樓下跑——又生怕腳步踏上木階的“噔噔”聲太重、引人懷疑,就只能輕手輕腳如做賊一般。
七拐八拐下至一樓,戚窈窈想要繞過大堂去往後門,哪知剛邁出一步,又似閃電般縮了回去。
她整個人都躲到了柱子後,大氣不敢喘。
麟錦與兵士不知何時已回到了這裡,此刻前堂熙熙攘攘,被兵士圍堵得水洩不通。
正中央,是幾個錦衣華服的官員,面色一個賽一個難堪。
與之正正對峙的,是裴西遒。
窈窈看不到裴西遒正臉,只可見他背身——頎挺如松,冷峭如峰。
無形的威壓。
“無需再費口舌,”他的聲音似冰原凍土,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抗拒的強硬,“私吞賦稅,禍亂國政。拒不認罪,一律格殺。”
像有誰敞開了大門、以致冷冽的寒風飛掃過前堂,氣氛迅速變得肅殺。
其中一官員急赤白臉:“你、你武斷專權!我等就算犯了天大的罪,也輪不到你裴西遒私自處置!我是陛下的臣子,你僭越皇權對我處私刑——怎敢?!”
裴西遒不答。
他單手橫劍於身前,舉與肩平齊,緩緩抽劍出鞘,只是平靜地望它。
“我北定六鎮南破蕭梁,自憑功勳獲賜此劍,”
不慌不忙,字字鏗鏘。
“先帝有言,此劍誅佞,”
他話鋒一凜。
“三品之下,不奏而斬。”
話猶未了,但見寒光一閃,手起而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