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的文字越看越不對勁,看到下頭時,敬乾覺得渾身不安,好像是一個憤怒又癲狂的人的勸誡,那下面的字跡更是凌亂不堪,活像憤怒的人形正在毀滅一切。
敬乾不敢再往下看,文字旁一個紅色而又憤怒歪扭地刻著:大嗔。
這裡人跡罕至,又哪裡來的文字。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敬乾提著刀趕緊離開了,迎著風雪走了數遠時,那些文字依舊像是烙印刻在他心裡。
茫茫大雪,千里不見人影,天盡黑時,仍舊被那雪光照得亮堂。
乾糧也快吃完了,敬乾卻此時犯起了頭痛,踉蹌走過一個寨子,便在寨子口的草房裡躺下了。
鑽到草房裡,偶爾還會有那麼一兩隻找殘谷的老鼠,敬乾卻沒有力氣來捕捉。昏迷許久後,突然覺得疼痛難忍,迷迷糊糊醒來時,手指腳趾又痛又癢。許是手腳凍傷又得了一些暖和,漸漸化開了。
他強忍疼痛用力扯下麻鞋,腳底已經糜爛的看不清是肉是骨,他將包袱撕開一角裹上,又用雜草將腳踝裹住。
此時又一隻鼠聞見了味摸索在身旁,敬乾餓得頭暈眼花,撲身向老鼠捕去,一頭栽倒再也沒有醒來。
無數個噩夢斷斷續續出現,敬乾彷彿已經不知生死了。
天微微亮,只聽嘰嘰喳喳一片叫喊,敬乾迷糊著眼,耳朵裡嗡嗡作響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知道自己好像被那些人抬走了。
昏迷中,聲聲嗩吶響起,滿面倦容的鐵玉兒哭成了淚人兒,任憑自己使勁了力氣也沒法開口講話,身體像是黏在了一塊,他大叫一聲驚坐起:“我沒死!”
“你當然沒死啊!”
門口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傳來,敬乾起身呼道:“玉兒?”
待那人進了屋時,站在敬乾眼前的卻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太,那老太端了一碗湯藥過來,坐在炕邊道:“你呀!不知道是被迷糊鬼給附了身還是被惡人追殺,一晚上吵吵著要找刀。”
那分明是個六旬老人,怎麼說話的聲音就像個妙齡少女,眼睛裡還泛著少女似的星點,敬乾嚇得不肯喝下藥湯,縮在牆角問道:“你是孟婆?我定是到了輪迴井!”
有誰能把一個活人比作是個死人的,那老太不躁也不怒,將湯藥放在桌子上道:“今早上才發現了你,寨子裡的人都很擔心你,他們家裡藏的藥物是拿來給你治傷的,乖,喝了!”
敬乾看著眼前的人並沒有什麼惡意,說話和藹,只是異樣的音貌讓人恐懼,他連忙端起藥湯一口喝下去,還不時看看那老人。
忽然,屋外傳來一陣嘈雜,老太眉頭一簇道:“人都來了,我先去做點飯食吃。”
說著便神色匆匆就進了烏黑的廚灶房,門口幾人手裡提著一些山上捕來的野雞,其中一個黑鬍子大漢將野雞往地上一丟就笑嘻嘻說道:“醒啦?”
“嗯…這是…”
大漢粗魯地將上身裹著的皮襖脫下,拋了幾把炕上的土灰,嘴裡嘟囔道:“這誰啊,泥巴土塊的都捎到炕上來了!”
敬乾看了看自己的腳,不好意思地賠禮道:“這大哥,實在不好意思,弄髒了你的炕頭了!”